霍远收回视线，恭敬回道：“臣头一次看见这般天性活泼可爱的孩童，陛下福源广纳。”
皇帝一听，笑了，等霍远出宫，当即下旨给容嫔的孩子封号明安。
便是明安公主。
再次见她，还是霍远往皇宫送东西，明安这个时候十岁了，容嫔也成了容妃，她的处境好了很多。
她的宫娥还是幼时那些，她仍旧对她们很霸道，宫娥也都依着她。
霍远这些年也进过宫，只是两人未曾见过罢了。
女童长大了些，他仍旧是当初的模样。
对方吓令他停下，明安看中了他手里的东西，那是钦天监新研发出来的防御法器护心甲，比以前的承受伤害更高。
他负责将此物拿给皇帝，经由皇帝决策是否要进行大批量制作，制作的话，就要下旨让户部批钱。
明安看中了护心甲，向霍远索要，霍远倒是头一次那般有耐心，将护心甲的作用和他此次寻皇帝的目的，跟一个十岁的小孩说了两遍。
他身旁的小童都惊呆了。
明安也惊呆了，她不笨，知道霍远是什么意思，可这人竟会因为她要就给她讲了这么多前因后果。
这可真是，头一遭。
明安也不强要了，问他：“你就是钦天监的霍远法师？”
霍远点头。
明安扬起笑脸：“我听他们说霍远法师是钦天监最厉害的，这护心甲是你做的吗？”
霍远摇头否认：“在下并不厉害，是外人谣传，此物也并非出自我一人之手，乃钦天监众师兄弟合力完成。”
明安听完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得出结论：“你这人太老实了，总这样要吃亏的。”
霍远不知道一个十岁孩子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可她这样，让霍远觉得莫明可爱。
后来，明安眼眸狡黠：“这样，你往后送什么东西给父皇，也给我带一份，往后在这皇宫，本公主护着你。”
望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霍远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哄小孩，也是他生平头一次，感觉甚是微妙。
后来，霍远真的就给她送东西了，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明安再大点，就开始踏足钦天监了，他修炼，她就在旁看书下棋打发时间，偶尔也会缠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霍远当她是个孩子般哄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孩子长大了，生了别的心思。
霍远知晓后是震撼的，他想说他把明安当女儿在养，可这样太冒犯了，皇帝还在。
所以他说当妹妹。
可这妮子不死心，颓了一阵子开始掩着心思同他装可怜。
霍远哄了她这么多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改的，明安直接由霍法师改称呼为霍远哥哥。
霍远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松动的。
当年的稚童长成了明艳的少女，一颦一笑都是情，一顾一盼都有意，可她撒谎，他也就装傻。
钦天监有训，不沾染前朝后宫。
霍远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他娶了在心头护了多年的姑娘，可梦醒，他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身份，年龄，心理，都有无法跨越的沟壑。
原先他若敢冲破一切，向皇帝请旨，未必没有机会。
可如今形势不同了。
敌国强悍，步步紧逼，明安是皇帝拿得出手的一份大礼，霍远比之大越的军队，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微听着跟故事似的，听完也不免感慨：“有时候一犹豫，真就后悔一辈子。”
霍远心下酸涩，他难道只能后悔一辈子了不成？
若明安对此事不抵抗，霍远后悔一辈子也就后悔一辈子了，可明安如今整日彷徨，他又怎么可弃之不顾。
霍远再次诚恳发问：“王妃可助公主脱离困局？”
于微没点头也没摇头：“此事你让我想想，我要见一面监正，你带我去。”
霍远一脸喜色：“在下要先问老师。”
一刻钟后，霍远回来，带着于微上了楼顶，天气正好，监正站在八卦台，正等着她。
霍远退出，于微站在监正三米开外，她问：“我怎么才不算越界？”
监正迎着她的目光：“诸子百家讲究因果，或直接，或间接……”
听到这于微直接摇头打断：“太片面，我怎么知道我做这件事会不会间接影响他们，我的命也是命，诸子百家还说生老病死，时至则行，我的因果也该是因果。”
诸子百家说没说过这话她不知道，她瞎编的，监正倒没在这上头和她闲扯，只道。
“别的我不管，你和他们三人不要有因果接触。”
于微问他：“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亲哥，我难道要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这就是所谓的因果？那监正你在做什么？坏我亲缘？乱我姻缘？”
监正蹙眉，觉得这人有些胡搅蛮缠，他正色：“情爱之事我不管，不可牵扯朝堂政务。”
于微微妙的哦了一声，贱兮兮开口：“监正如何知道我在谈情说爱还是在做什么别的？”
“滚出去！”
画面一闪，于微直接到了钦天监门口，她是被监正扔出来的。耳旁还回响着监正的话。
“于氏，你当以为我不敢杀你！”
可不就是咋滴，有本事你鲨啊！
不行，这话太贱，于微生生给憋了回去。
起身摸了摸鼻子，无视门口小童诧异的目光，神色淡然的上了马车。
从钦天监离开，她去了趟公主府。
明安对她的到来很意外，别说她了，于微自己都意外，这辈子她就没想过会踏足这个地方。
两人虽然不对盘，可明安该有的待客之道不会少，屏退了侍女，于微说起此番来意。
“恭喜公主，得偿所愿。”
明安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哦，公主还不知道，我才从钦天监出来，此前见了霍法师。”于微眼角眉梢都带着打趣的笑：“霍法师问我，可有什么办法阻止公主和亲。”
和亲虽然只在少数人里心照不宣，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于微就这么大喇喇说了，明安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她想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失态，可触手时却抖得厉害。
瓷器碰撞的声音在静室里清脆极了。
明安掩饰不了的，她干脆放开手，目光灼灼盯着于微：“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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