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十月旬是秋收的日子，林场人都应该忙着收地打场。
如果没有这场大雹子，现在林场的景象应该是家家户户都没有人，四轮车拉着打豆机和满载着饶拖车突突突的在大道来回跑。
从早不亮开始，一直到大晚十点多钟，哪怕是披星戴月，人们也会借着四轮车的灯光干活儿，忙成一片。
一年到头指着这半个来月，攒了一年的劲儿都在这十几里使出来。
可是一场大雹子下来，让整个林场的生活节奏都变了。
地里的庄稼经过一场大冻，已经彻底的和土地融在了一起。有那勤俭的，还去地里用手指头把黄豆往出扣，可是一垧地抠不出几袋子，还都是让水泡发了不值钱的。
看见满地倒秧的大豆杆子还火，更多的人家索性去他娘，来了个眼不见心不乱。
要是没有李友的这一通大喇叭动员，许多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准备秋菜了。
林区的气温低，十月份开始为冬季做准备。
淹酸材的腌酸菜，搓苞米的搓苞米，土豆片豆角丝沙果干萝卜条，该整的都得整——眼看着没收成，冬得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大家伙都奔着吃去了。一年到头被一场雹子安排了，自己得为了肚子着想不是？
糊窗户缝的，打塑料布的，趁着秋风起来时候也已经开始动手。
没钱日子过得得格外勤勤，饱和暖是第一要素。
只要饿不着冻不着，有什么灾什么难，倒都能挺过去。
苦日子，山里人过过太多，已经总结出一套宝贵经验。
不过听了李友的广播，许许多多的人心思活泛了起来。此前李友竞选的时候，的那套企业创富论，虽然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也感觉不靠谱，可是那时候有高大山的补贴和减租勾着，是选择题。
现在高大山完犊子了，李友刚刚来，在局里边儿没有啥人脉，大家伙也绝了减租和补贴的心思，所以现在这个企业创富论和向山里要收成的观点再提出来，变成了填空题。
去，不去，是这道题唯二的选项。
李友还没从广播室回来，不少的人已经急匆匆的聚到了李家的新房子院前。询问着关于这个去山里抢收成的道道。
五味子和刺五加大家伙儿都不陌生，可是他们在意的，是这东西抢收回来怎么处理。
李友还没回来，这些问题自然而然的，一股脑都扔到了李宪的身。
“老二，你跟我们交个实底儿，你到底想干啥？想怎么干？现在绝产了，眼瞅着地里的庄稼是指不了。原想着我和你大娘去外面趁着这半个月给人家打场赚点儿零钱花，你和你爹整的这个什么，什么山特产开发，要是能能给个打工钱的话，我和你大娘也省的出去。这守家待土的，也挺好。是不是？”
“是啊，老二啊，去山抢收五味子和刺五加，那收回来之后咋整啊？场子里收啊？还是你们老李家吃下来啊？给不给现钱啊？”
“老二，大家伙也知道你们这是想拉帮咱们一把，可是眼瞅着伐木期开始了，要是都山去抢收，那林场的活儿我们咋安排？是去啊还是不去啊？别怪叔钻钱眼儿里了，可是今年的情况你也都知道，要是你们这儿能赚着钱还行，要是赚不来钱，那俺们总不能白玩儿啊、你是不是这个理儿？”
纷纷扰扰的，都离不开一个字儿——钱。
李宪站在院子里，将汪汪狂吠的大黄狗安抚住，站到了人前。
“大家伙儿不要吵，听我几句！”
人群静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张张急切带着希冀的面孔，李宪吸了口气，朗声将今去局里将浆果研究所承包下来的事情了。又将打算让林场成立一个山特产采集和初加工厂的的计划了一遍。
“我的想法，是如果浆果所那边顺利，在月内可以……”
他本想在月内可以让林场的采集和初级工厂有进项，但是刚到这儿，后腰却被李道云狠狠的怼了一下。
感受到自家老太爷的示意，他回头，用目光询问了一下，“爷？”
李道云将牵着李玲玲的手松了，把烟袋杆往裤腰带一别，扯了扯随意披着，已经耷拉到了肩膀子的蓝布衫，走到了人前。
“大家伙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们也不唠虚嗑。我们家现在虽然过得以前强零儿，可是现在老二的手里也没有什么余钱。不瞒大家伙，连承包这个浆果所的钱，也是我们家老二东拼西凑借来的。
为的，是能带动带动大伙儿，给场子里添个进项。大家伙也知道，这年头做买卖也不那么容易，也有风险。所以这买卖什么样，咱也不能保证。
大家伙要是觉得行，能信着我们老李家的，那跟着我们干，要是心里犯嘀咕，觉着这事儿悬，那咱也不能强求。凭自愿。不过我们一家人刚才算过了，不管成或者不成，这头个月都不定能见着现钱，大家伙自己个思量吧。
要是觉着行的，那明开始咱山，五味子，刺五加，有多少要多少，采完了直接送到老学碎木厂去，多少量先记在账。要是不想山的，厂子里现在也招工，帮着筛检山货的，六十块钱一个月，晌午供顿饭。不过用工的这事儿你们去找李友，用谁不用谁是林场里的事儿，他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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