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朝朝去了西河山。
走进熟悉的院子，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道士在树下练剑。
这谁啊？
背影有些熟悉。
朝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大步走进了院子。
“你好，李青玄在吗？”她礼貌地开口。
练剑道士动作一顿，收起长剑，缓缓转过身来，正是那张朝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只不过，比记忆中的要憔悴很多。
“顾前辈。”平静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须臾间天地静默，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朝朝眼睛睁圆，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手机械地抬起来指了指李青玄的头发，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团棉花。
“你的头发……”
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对，应该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嗯。”李青玄微微地颔首，抬手跟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进去坐坐。”
“好。”朝朝点头，心沉甸甸的，很难受。
一进门，李青玄就开始烧水、泡茶、拿瓜果零食，动作一气呵成。
“您好些了吗？”他斟了杯茶，放到朝朝的跟前。
上次一别，她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好些了。”朝朝下颌轻点，手握住了茶杯，抬眸看向李青玄：“你呢？”
“还好。”李青玄扯了扯唇角，笑容极其苍凉，朝朝的心都揪了一下。
他这样哪里好了？
他一点也不好。
朝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香，但她却食之无味。
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起来，像是平日那般与他闲话家常：“我来的时候顾时进入了时空隧道，等把小静的灵魂碎片收齐，他将亲自送她去源头……”
李青玄倒茶的动作慢了下来，长睫微垂，在青黑眼眶下落下一片阴影，如一扇低垂的羽翼。
“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轻，没有丝毫重量，却让朝朝鼻尖一酸，指尖将橘子瓣上的白丝撕干净，然后，掰成两瓣，塞了一半在他手心里。
李青玄接住，垂眸默默地吃了起来，一瓣，两瓣，嚼得很认真，直到将整瓣橘子吃完，他才轻轻地道：“待会儿我要去小静的公寓看看，您要去吗？”
从无人区回来之后，他一直不敢去触碰关于沈静姝的一切，可脑海里却情不自禁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与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幽都神山里，独自面对一望无垠的雪原那般，想踏足，却顾虑万千。
朝朝抓了把花生咔嚓咔嚓捏了起来，闻言，立即点了点头：“要。”
喝完茶，两人便出发去了沈静姝的小公寓。
出发去无人区那天，沈静姝没有关窗，这几天风大，阳台上的花被吹得七零八落，不少花瓣飘进了客厅里，连同三四片枯黄的叶子，似乎在宣示主人已经离去。
李青玄拿起角落里的扫帚、拖把、抹布，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忙忙碌碌一通之后，整个人才像是泄气了皮球一样，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可以用清洁法术，朝朝嘴张了又张，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在李青玄的身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的李青玄终于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顾前辈，您想吃什么？”
陪着他发呆的朝朝精神一振，眼睛望向窗外还没完全黑透的天，斟酌地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好。”李青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去了厨房，朝朝紧随其后。
看到他从冰箱里拿出了菜，然后，洗干净，切好，驾锅，打火，爆炒，闷炖，朝朝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已是叹了又叹。
“出发的那天早上，小静说晚上回来吃焖肉面条……您应该也喜欢。”
朝朝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顾前辈，面好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耳边才传来了李青玄清冷的嗓音。
“嗯，好。”朝朝胡乱地抹去泪水，眼眶红红的。
李青玄厨艺一般，但焖肉面条却做得很好吃，朝朝放空自己的情绪，慢条斯理地吃着，不知不觉中将整碗吃得一干二净。
饭后，是李青玄刷的碗，朝朝什么也没做，就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将碗筷都收进了碗柜里，李青玄忽然道：“顾前辈，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好。”朝朝下意识地应下，没有问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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