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还在纠结此事？”
萧七月淡然的问道。
“不纠结不行呀！王弟你也知道，为了大盛的统一，父皇和我付出了许多。”
既然两人敞开了谈。
萧七月也没藏着掖着。
“可萧某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
看着萧七月平淡如水的目光，新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萧家派人刺杀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他们报仇。”
“同样，如果朝廷不是几次三番想要算计我，我也不会反击。”
“所以皇兄还认为你是没有选择才走到这一步的吗？”
新皇本来有些笑容的脸呆住了。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萧七月。
一直到他也认真的看着自己。
最后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你这么重感情和名声的人，怎么会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天下呢？”
萧七月摇头。
“皇兄只说对了一半，重感情的地方我确实有。
但也不是和任何人都讲感情的。
凉州放你走，为的不是名声，而是那十几万的儿郎。
至于名声……
如果不是被你们逼着走上了这条路。
些许的名声，我是看不上的。”
新皇再次被萧七月的话震撼了一下。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像刚才一样惊讶。
两人坐定后，便闲聊起其他来。
这次新皇的语气里是真的真诚了许多。
他甚至对自己之前对各地施加的苛捐杂税表现出了悔意。
“朕从父皇让位之时就想，这一辈子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
只是那时整个天下都被萧家的愁云笼罩着。
想要打败他们，就只能委屈了百姓。
你知道的，萧家围攻盛京。
我为了抵挡住他们。
将盛京城大大小小的家族搜刮了个遍。
就是普通人，也难逃支持守城的命运。
如果不是我们回击的猛烈。
再打下去，偌大一个都城，差点就要出现饿死人的惨状。
等守下盛京后。
朕又发现想要消灭萧家，还有很长了路要走。
于是又将百姓的利益放到了身后。
直到后来，对他们征收苛捐杂税。
朕每次都在告诉自己。
朕是为了天下，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可到头来。
真的要让我放弃天下。
哪怕是百姓们会因此过上富足的生活。
朕还是会不甘心。”
说到此处，他夹起一块肉放到萧七月碗里。
“到了最后，就连朕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当一个好皇帝，还是只想掌控手中的江山。”
“权力迷人眼，但凡尝过他味道的，很难不想将它抓在手中。”
两人像是以前在盛京城中相处时一样。
只是那时多了演戏的成分。
现在似乎都真诚了许多。
在进入后宫之前，萧七月其实是很防备的。
但现在，他防备的心放下了许多。
新皇给他的感觉，确实像想通了一样。
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心中的不甘，迷惘和困惑都说出来。
新皇听到萧七月的话，非常赞同的点头。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可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像这样呢？”
萧七月笑着摇头。
“保证不了，我也不是圣人。
甚至圣人也会有一样的问题。
不过我是从普通百姓中成长起来的。
我懂得他们的疾苦。
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世界。
甚至他们朴素的小算计我都了解。
所以即便身在高位时。
我也不会轻视身处低位的每一个人。”
“你是告诉我，你会善待百姓？”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身处高位的时间久了，有时候总会认为只要自己做得好，一些利益的牺牲是值得的。
可每项利益的牺牲，总会有人承担后果。
一旦他们承担不起，心里就会有怨气。
这样的怨气聚集到了一定程度，便会集中爆发。
到时候再想弹压，所用的精力将会是之前的几十倍。
如果这时候你恰好遇到其他困境。
之前的矛盾很容易就会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皇静静的听着。
萧七月仿佛在为他的失败做复盘。
有些事并非他之前没有考虑到。
只是像萧七月说的，他毕竟没有像百姓一样生活过。
在推行一项政策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这次为了和萧七月一较高下。
他在整个控制区施以重税。
没想到最后会反噬到他的身上，让他有家不能回。
明明他带领的大军还能有一战之力。
最后却只能白白送给对方。
或许这些都是萧七月所说的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新皇一边吃着火锅，一边陷入了沉思。
萧七月也没打断他。
而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两人刚才还谈笑风生，现在却皆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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