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外公在，迟信和成樱樱陪着他过了一个平静的年。
成樱樱提前给他买了新的羽绒服和帽子围巾，老人说什么也不肯要，非要让迟信开车出去退了，还是成樱樱说买的特价款不能退他才作罢。
迟信其实对外公的感情并不深，以前有他外婆在，他理解外公的无奈与懦弱，也从来没怪过他，所以现在祖孙俩相处起来，怜悯有余，亲密不足。
他拿出酒早已准备好的酒，放了一个小酒杯在外公面前。
老人看着眼前的透明玻璃杯，愣了一会儿，突然老泪纵横。
“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喝过酒，快十来年了吧！”
其实是自从女婿生病后就再也没人送过酒给他喝了，老伴是万万不会拿钱出来给他买酒喝的，可他老了，竟连这有多少个年头都记不清了。
成樱樱担心着外公的身体，按住迟信倒酒的手，问道：“能行吗？”
迟信看了老人一眼：“就喝一小杯吧，今天过年，图个开心。”
图的不是他自己开心，而是外公。
有时候人的情绪是需要释放的。
外公以前连大声说话也不敢，现在一个人住在养老院，又没有亲近的人跟他说话了，就自己这么孤零零的，时间久了，憋也会憋出病来。
外公期盼地看着迟信手中的酒，一边回味着酒的味道，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真好，今年还能喝上一口酒，也许到明年，他就喝不上了。
只是他还没有老糊涂，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不会说这样的丧气话扫了大家的兴致。
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大概是撑不完明年了。
祖孙俩向来话很少，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喝酒也喝得很慢。
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背景音乐吉祥喜庆，家里也显得热热闹闹的。
三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看电视节目，倒也很温馨。
刚吃完饭，碗还没来得及收拾，秦光礼和张仪就带着秦硕和曾子涵登门了。
成樱樱还很奇怪：“妈，秦叔叔，你们怎么过来了？吃饭了吗？”
张仪回道：“吃了，这不是迟信的外公来了吗？我们怎么也要来看一眼的。”
本来他们是想迟信和成樱樱去他们那儿一起过年的，但后来听说他们要把迟信的外公接来一起过年，也就没再坚持，但有长辈在，他们肯定是要来看望一下的。
秦光礼带着人进去跟老爷子打招呼，秦硕提着一大堆礼品跟在他身后，剩下两位女士两手空空，悠哉游哉。
老爷子看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心里也觉得很欣慰。
他们现在都是迟信的亲人，以后有他们守望相助，迟信的日子肯定会过得越来越好。
趁着大家在寒暄的工夫，迟信勾着秦硕的脖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走，帮我个忙。”
秦硕茫然发问：“什么忙？”
迟信一边走一边抬下巴示意：“没看见？”
秦硕脚步一顿，反应飞快，低头弯腰转身一气呵成，瞬间就将头从他的胳膊下解救出来。
而且还往后跳退了两三步，离他远远的：“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想都别想！”
一桌子锅碗瓢盆摊在餐桌上，想让他洗？门儿都没有！
今天家里的碗就是他洗的，过来串个门又要洗？他又不是洗碗专业户！
迟信跟他打商量：“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
秦硕认真思考了几秒钟，觉得这个交易可行。
明天大年初一，爸爸和张阿姨说了让迟信和樱樱过去那边吃饭，还让迟信的外公也一起，他们今天过来的另一个目的也是劝说老人家一起过去吃个饭。
今天四个人吃饭碗碟就不少了，明天再加三个人，他是得找个帮手才能轻松些。
想通了这些，他这碗洗起来也就没那么多怨气了，一边洗还一边闲聊，问迟信晚上和成樱樱晚上有没有什么节目。
迟信睨了他一眼：“我们都夫妻俩的节目告诉你合适吗？干嘛这么猥琐！”
秦硕气不过，把手里的碗往池子里一放。
“我猥琐？是你思想不纯洁吧？”
说完还作势要将手上的脏水往迟信身上甩，迟信往后弹跳两步轻松躲过。
“你情绪这么不稳定，曾子涵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我在她那里情绪稳定得很，是你这个人犯贱，非得让人揍你一顿才舒服。”
两人这几个月在沪上也算接触得多，尤其是在范阿姨的事上，在他打电话给秦光礼之前，他先问了迟信应该怎么处理。
还是他教他怎么跟范阿姨谈判，稳定住他的情绪，然后又教他让物业发了份他们与范阿姨解除雇佣关系的声明，事情才在小区里平息下来，要不是范阿姨每天准时准点地到物业打卡，非要见秦光礼一面才肯离开，他都不会给他爸打电话，他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完了。
当然，如果没有迟信的帮助，他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的人，对那些胡搅蛮缠的中老年妇女是真的没有半点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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