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的泥土中，大量虫子汇聚在一起，它们在尸体边进进出出，开始享用这些逐渐腐烂的血肉，把原本就四分五裂的残躯和肢体化为更小的碎屑。
有的尸体早早腐烂，有的却依然十分完整，从这些尸体各不相同的状态也隐约能看出，生者曾修炼的不同门路派别。
荀茂无言地注视着它们行动的轨迹，铜箱的盖板被他挪开，却没有一只虫子爬入箱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们自发地远远避开。
他发觉自己和这些正在啃食的虫子一起环绕铜箱，构成一种奇妙的氛围。
在半开的铜箱中，满身伤痕的少女依然被锁链束缚，双手抱膝，纹丝不动。与周围的阴暗色调相比，这具生死不明的躯体反而格外显眼。
“看来弄不出什么名堂。”荀茂凝视铜箱，片刻后，他开始挪动沉重的青铜盖板，盖回铜箱上方。
造型异样的少女重新回到阴影中，他从盖板上拔下木剑，“这东西要不要拿走呢……”
眼下能确定这把材质普通的木剑和铜箱有关，也许是类似钥匙的东西，他还没有把握。
如果这把木剑真有特别的价值，而且是监天司盯上的东西，那带在身边并不是多好的选择，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上云棐的行动表明，他已是监天司注意的目标之一，若不是对身魂残缺者先入为主的短命印象，恐怕他没法大摇大摆地到处走，早就在四齐的时候被正伯桥抓起来丢给司内当材料用掉了。
“只是直接把木剑留在原地也不太好，毕竟夺刀人死前都没说出这看起来像半成品的木剑居然是干这个的。”他重新看了看这把符纸凹陷的木剑，还是感觉做工和材质都十分粗糙。
荀茂捡铜箱边那具监天司成员的腰牌，他参照尸体的外形，改变样貌，又在昨晚鬼市混战的这几十丈范围内重新兜了一圈。
“能分辨的监天司腰牌有十一个。”他盘算着，“从当时的动静看，他们来鬼市的人手不止这些。总不可能其他的都尸骨无存，那应该还有幸存者。”
他试图换位思考，“那么这种情况下，幸存的一个监天司外派人手会怎么做？”
无非是联系司内其他人，通报任务的情况，又或者仓皇而逃，休养生息。
荀茂眯起眼，根据太阳的高度和阴影的位置推算目前的时刻。
鬼市持续的时间是阴时，共三个时辰，他是中途来到这里的。对于混战何时完全结束，他并没有印象。
“我用非罡配合断刀打出那一下的时候，天刚亮。”荀茂拔出断刀，在地上刻画起来，计算度过的时间。“之后坐在马上睡了一些时间，再折返回来……”
他得出过了两个时辰左右。
“也就是说后来混战结束，且连捡漏人都扫荡过后，铜箱还在这里。”
把地上刻画的字迹抹去，荀茂站到铜箱边，“监天司应该还会来人，这铜箱他们肯定要，就用这家伙的外表，守株待，兔试探一下吧。”
他将铜箱边这具监天司成员的尸体埋到远处，并再次搜刮出一些文书，标注出关于悬赏目标的一些信息，他再其余几具监天司成员尸体上也都发现有类似的东西。
灵根从他的右肩部钻出，明明没有眼睛，也在好奇地不断扭动。
“灵根都没眼睛，还能看这东西？”荀茂笑出声，感到灵根传来不满的态度，便不再计较，而是将尸体手中的文书展开一份。
最左端是监天司的落款，盖着方方正正的印章。从右往左则是整齐排列的内容，有些带有潦草的画像，有些则只有文字描述，但全都标注了把这些人提交给的价值，倒是让荀茂想起了现实世界里的游戏任务书，颇有几分相似。
“误缘道，罗教叛逃者，取人性命三十有余。活直二十，人头十五。”荀茂翻着沾有血迹的皮纸，“夺刀人，宗门不知，窃刀次数不可计，取人性命七次。活直五十，人头三十。”
看来不同目标都有相应的衡量条件，而荀茂刚看完几条就发现其中透露出一条冷冷的信息：有些杀人如麻的家伙悬赏很少，有些人悬赏颇高，但好像和杀人没什么关系。
他将纸张展开，翻到背面后，迎面看见一个矮小老头的画像。
“张伯，取人性命不可计，活直百，人头五十无垢。”
这是卖他石头的老伯，居然也在上面，悬赏还很高。
“？那位老伯这么厉害？五十无垢阳寿丹比一百普通阳寿丹高太多了吧。”荀茂思忖着，“看这些尸体的情况，他肯定是顺利离开了。”
他本想继续浏览，却发现这份文书后面被损坏了，于是在另外一具监天司成员的尸体上找到更加完整的一份，依照原先位置看下去，眉头一皱。
“罗向一，正元门余孽，取人性命十七。人头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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