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羊群（二）
荀茂感觉自己置身于某种流动的液体中，不断下沉。草地在瞬间就转到了头顶上方。
他和罗向一两人以及骑乘的马匹都动弹不得，被卷入到地下。
“足足有几十秒都在下沉……”荀茂观察着裹挟自己的这股力量，即使下沉的速度不快，目前也应该处于很深的位置。
“罗向一！能听到么？”他尝试着发出声音。
“在！”罗向一的声音透过土壤传来，距离并没有太远。
“青丘处于长生天的庇护下，看现在这情况，我们是被视为猎物了？”荀茂感觉到下沉的速度有所放缓，他的身体猛地一坠，落在地上。
不远处是罗向一，和他们的马匹。看起来都还安然无恙。
“我们没有被立即杀死……”罗向一若有所思，说道，“这应该只是青丘土地发现目击到羊群的生物后，所做出的本能行为。”
罗向一点燃符纸，置于桃木剑的末端，顿时照亮周遭，看到地上有大量的森森白骨，种类繁多，有大有小。
“不论人还是其他生物的骨头，都有。看这痕迹，还过了不少时间。”荀茂仔细查看这些残破的骨片，感觉到浓烈的腥臭味，他甚至发现有几块骨头上，依然残留着些许温热。
“……就好像不久前还活着一样。”荀茂意识到这点，进一步查看所处的环境。
他们头顶的泥土在缓缓流动，在各种方向上隐约形成交错的脉络，而这片空间的四周却并非单纯的泥土组成。
罗向一举起木剑沿着可活动的范围扫了一圈，发现四面布满许多白色的絮状物，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他感觉到有风从间隙中吹过，这些白絮微微舞动。
“这些是什么？”罗向一撕下一张符纸，以木剑在上面简单勾勒后，丢到白絮中。
符纸刚接触到白絮就被紧紧黏住，扯入缝隙中，而地上的残破骨片也在泥土松动间，有好几块被并入白絮当中。
符纸和骨片融为一团，再被白絮完全吞没，消失在两人眼前。
“这是在连接不同的东西吧，将困住的生物完全分解，成为可用的一部分。”荀茂做出猜测，“说不定青丘的一部分羊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是这样，得尽快找办法离开。”罗向一默念口诀，斩出一剑，将部分白絮化为焦黑，却又被马上填补，缺口只出现了短短几息。
“青丘的地下还有这种东西……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罗向一不禁担心正元门其他人的情况，“途经青丘这步，走得太差了。”
“这些白乎乎的东西恢复得很快。”荀茂皱眉，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被这些白絮分解到连骨头都不剩。
“分解？有没有什么条件呢。”荀茂取出描绘有现代高楼的水墨画，这是他和青丘关联最大的东西。
“你提到的那些水墨画，它们既然来自青丘，，会不会能向周围这些白絮传达些信息？”罗向一指着画上的形状问道，“这些长长方方的线条是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画法。”
“这张画上的东西怎么说呢，就是我所在世界的房子，不过建造的材料特殊些，在这里应该是没有的。”荀茂把这张水墨画卷成条，塞入白絮中。
从季遂平那里取来的水墨画足足有一沓，消耗掉部分算不上多大损失。
当初和费羽一起救助的那个林家男人告诉他，这种水墨画来自青丘，有特殊的用途。
如果属实，应该能起些作用。
仿佛识别出了什么，一面的白絮纷纷退避，显出一条扭曲的小径。
“只能顺着走，总不能原地憋死在这里。”荀茂牵着马，勉强挤入这条未知的通道。
罗向一跟在后方，对于现状十分不解，“你事先对这种情况有准备？那刚才紧张什么。”
“我来青丘就是要解决这些水墨画的事情。但确实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荀茂解释着，看来对于自己现在的行动和言语，罗向一虽然没有明说，但能看出，他把荀茂总体上视为坐忘道来看待。
“对了，麻烦你看一个东西。”荀茂想从行囊底部拿出裹得严严实实的那把木剑，这关系到那个装有少女的铜箱子。
他没有指望罗向一能提供多少关于这东西的信息，只是想及时地做些交流，因为白絮退避而产生的这条通道似乎很长。
“真奇怪。”罗向一来回翻看几次后说道，“这把木剑的材质很粗劣，但表面的符都是上乘的。而且这些符很晦涩，看样式，应该是为了镇住什么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一些巧合，总之，监天司肯定在找这把异样的木头剑。”荀茂重新将木剑藏到行囊底部，“看在你和监天司现在也是敌对关系的份上，我顺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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