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坐着安静喝茶，牧清安时不时地往焦尸那边瞥上一眼，然后飞快移开视线。
不能动的尸体他还可以勉强抑制住害怕，这能动能打的真鬼，他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做到视若无睹。
又过去两刻钟，焦尸总算把自己给拼好了。
玉笙第一个发现，他伸手晃晃荞荞的胳膊，“恩人，拼好了。”
荞荞正点着小脑袋打瞌睡，伸手揉揉眼睛，把紫金葫芦掏出来，拔开瓶塞对焦尸道：“进来。”
焦尸半点不敢迟疑，化成一缕黑烟钻了进去。
荞荞盖上瓶塞，把紫金葫芦装回小包袱里。
牧清安一直提着的心略略松快些，感觉喘气都轻松起来。
瞧了眼三个孩子那犯困的模样，他扬声喊丫鬟进来，抱三个孩子回去午睡。
绿罗抱起牧颖颖，红裳想来抱荞荞，荞荞摇摇头不要陌生人抱，但又困得不想走，喊鬼鬼又怕吓到人。
小姑娘将两只胳膊趴在桌上，小脑袋靠上去，小嘴里嘟哝着：“就在这儿睡。”
红裳又试了一次，荞荞伸手推开她，接着嘟囔，“不抱。”
无奈，红裳为难地看向牧清安。
牧清安朝她摆摆手，吩咐道：“去拿床毯子过来。”
荞荞不走，玉笙也不走了，也趴在桌子上睡。
红裳拿毯子过来搭在两人身上，又将大开的门掩过去半扇，以免对着吹风。
牧清安也没走，挥手让人都退下，单手支着头，靠着桌子闭眼小憩。
牧夫人中途来过一趟，瞧着三人这模样，无奈摇头，“好好的屋子不睡，偏偏在这儿受罪。”
她转头吩咐丫鬟，“仔细照看着，不可马虎。”
“是。”
不多会儿，天空响起两道闷雷声，乌云涌动，遮天蔽日。
酝酿多日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凉风起，穿过大门，吹得牧清安一个激灵，陡然醒了过来。
他先是往荞荞和玉笙趴着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两个孩子身上的毯子都盖得好好的才抬手揉了揉脖子，转头瞧了眼外面昏暗的天色，“竟然下雨了，现在几时了？”
“回公子，申时一刻。”丫鬟边回答边捧上热茶。
牧清安接过来喝了一口，问：“木冬和秋实回来没有？”
“没呢。”
牧清安蹙眉，看了眼外面的雨，“都一个多时辰了，怎的还没回来？这雨何时下的？”
丫鬟道：“刚落下一会儿公子您就醒了。”
“嗯，派两个人去瞧瞧。”
“是。”丫鬟领命退下。
牧清安走到门外，单手负在身后，安静地看了会儿细密的雨幕，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风雨欲来”四个大字。
牧颖颖顺着游廊走过来，“大哥，荞荞和玉笙呢？”
“在里面。”牧清安往厅内一指，“小声点儿，他们睡着还没醒。”
牧颖颖捂嘴点头，蹑手蹑脚地走入厅中，小心地凑过去看了看荞荞和玉笙的睡颜。
两人小嘴微张，呼吸一起一伏，瞧着都睡得挺熟。
牧颖颖弯了弯眼睛，伸手想戳戳荞荞的腮帮子，想了想又放下，悄声走了出去。
“阿嚏！”
玉笙突然打了个喷嚏，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盖着的毯子随着他起来的动作滑到地上。
“恩人？”扭头看到荞荞还在睡，玉笙伸手替她拉了拉毯子，自个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丫鬟上前将地上的毯子收好，牧颖颖听到动静进来，“玉笙你醒啦，快出来赏雨。”
“好。”玉笙答应一声，回身确定荞荞还好好睡着才迈步走出去。
廊下摆着一张小方桌，牧清安手持书卷坐在一方，低头看得认真，手边放着杯清茶。
“来坐这儿。”牧颖颖拍拍左手边的座位，玉笙走过去坐下。
小桌上摆着几盘点心，旁边放着个小火炉，火炉上紫砂茶壶的盖子掀开，里面正咕嘟咕嘟冒泡。
玉笙闻到一股子甜甜的混合着茶香的奶味儿。
他好奇地伸长脖子往茶壶里看，就见茶汤是米黄色的，间或能看到些滚起来的焦褐色茶叶。
“颖颖，这是什么？”
“是奶茶，爹爹教我煮的。爹爹说放牧的人都爱喝这个。”
牧颖颖叫绿罗给玉笙倒上一碗，笑眯眯道，“你尝尝，甜甜的很好喝。”
玉笙接过小碗嘟起嘴吹了吹，低头小小抿了一口。
有些烫，茶味儿淡淡的，奶香气很浓，甜甜的确实好喝。
“你们在喝什么？”荞荞打着哈欠出来，小鼻子抽动着，“好香呀。”
显然是被香味儿给唤醒的。
“荞荞快来。”牧颖颖赶紧让绿罗也给荞荞倒一碗。
荞荞走过去坐下，她睡得有些饿了，伸手拿了块红豆糕吃。
绿罗把小碗放在她面前，如烟热气，徐徐升起。
见荞荞端起碗就要喝，玉笙忙道：“恩人小心烫，得吹一吹才能喝。”
荞荞点点头，鼓起腮帮子那么一吹，好嘛，半碗奶茶吹地上了，有几滴还飞到了牧清安看着的书上。
众人：“……”
倒也不必吹得如此用力。
荞荞眨巴眨巴眼，小姑娘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一不小心劲儿又使大了。
丫鬟们忙上前收拾，牧清安将书递给绿罗擦拭，端起手边的清茶喝了一口。
他瞧了眼小姑娘懵懵呆呆的小脸儿，笑着吩咐人帮荞荞把奶茶扇凉，免得剩下半碗也没得喝。
荞荞吃着红豆糕乖乖等奶茶，见玉笙和牧颖颖喝得小心，便凑过去问：“好喝吗？”
两人齐齐点头，于是荞荞就扭头看绿罗，她的奶茶还没好吗？
绿罗轻笑一声，“元小姐再等等，马上就好。”
荞荞点点头，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瞅着她。
正这时，两个少年跑了过来，瞧穿着打扮，应是牧府的小厮。
绿罗道：“公子，木冬和秋实回来了。”
木冬、秋实两人身上的衣衫湿了大半，头发还在滴水，一副落汤鸡模样。
两人先向主子们拱手见礼，再起身回禀。
木冬道：“公子，卫公子病了，起不来身，让小的回禀您一声。”
秋实跟着道：“公子，虞公子也病了，也起不来身，也让小的回禀您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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