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水才赶紧去看儿子，却看到板车下面有一滩血。
这些血正是从天天睡着的稻草上滴下来的。
他抖着手拿开盖在天天身上的稻草和衣裳，低头一看，天天脸色惨白，胸口却破了个洞，鲜红一片。
鲜血还在流，人却早就没气儿了。
“恩人，天天跟其他人死得不一样。”玉笙道，“其他人只剩一个脑袋，天天不是。”
荞荞挠了挠脑袋，疑惑道：“为什么没有人看见凶手呢？”
板车就停在路边，如果凶手对天天动手，就算天天睡得再熟也会痛醒，怎么也该闹出点动静才对。
有动静就会引起路人注意，可现实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些对田水才指指点点的路人，只是看到板车不断往下滴血，却不知是死了人。
荞荞皱起小眉头，问玉笙，“这是鬼煞做的吗？”
玉笙皱着个包子脸，摇摇脑袋，“恩人，我不知道。”
荞荞扯出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绕着这片地方走了好几圈儿，吊坠没有丝毫反应。
“不是吗？”
荞荞盯着吊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次不是，两次不是……次次都不是？
“吊坠是不是坏了。”她把吊坠举到眼前，对着光看。
玉笙凑过来，跟着看。
“恩人，你看出什么啦？”
“没看出来。”荞荞把吊坠重新放回衣襟里，牵着玉笙往城外走，“我们去抓鬼鬼吧，等抓了鬼鬼回来，再问问爹爹。”
“好。”玉笙乖乖跟着走。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些，闻府里，聂氏再一次招人来问：“荞荞和玉笙可回来了？”
“未曾。”
“这俩孩子去哪儿了？”聂氏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儿，担心道，“不会出事儿吧。”
“外祖母，姐姐和阿笙可厉害了，不会有事哒。”沈采鸢跑来抱住聂氏，仰起小脸儿道，“外祖母别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聂氏无奈地点了点沈采鸢的小鼻子，“你倒是个心宽的。”
沈采鸢点点脑袋，“因为姐姐和玉笙厉害呀。”
闻初萤心里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想到两个孩子的本事，那丝担忧便按捺下去。
她将茶盏递给聂氏，宽慰道：“两孩子许是跑远了些，说不得一会儿就回来了。”
聂氏轻叹一口气，接过茶盏还没喝，小圆快步进来，笑道：“夫人，小小姐和小公子回来了。”
她正说着，荞荞和玉笙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进来。
三人定睛一看，都愣住了，哪儿来两个泥猴啊？
荞荞拿掉脑袋上的枯叶，扯下不知何时缠上去的蜘蛛网，仰着小脑袋对聂氏甜甜一笑，“祖母，我回来啦。”
玉笙拍了拍脸上的沙，跟着道：“祖母，我也回来啦。”
沈采鸢跑过来，想要去挽两人的胳膊，但荞荞和玉笙身上不是泥就是灰，还有树叶和枯枝，她要是过去，准得变成第三个泥猴。
闻初萤拉住女儿，对两人无奈道：“你们先回去洗漱一番，换了衣裳再过来说话。”
“对。”聂氏吩咐小圆，“仔细伺候着。”
“是，夫人。”
等荞荞和玉笙洗刷一新，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辰，闻家父子俩也回府了。
聂氏对两孩子道：“先用晚饭，你们的事一会儿再说。”
“好。”
饭桌上，荞荞和玉笙坐在一处，埋着小脑袋一阵暴风吸入，眼瞧着碗里的饭菜唰唰唰消失，看得其他人差点忘了动筷子。
闻善看向自家夫人，疑惑道：“两孩子这是？”
“在外面跑累了。”聂氏想到两人刚回来那副模样，心道不知跑了多少地方。
闻修竹看了眼闺女，胃口这么好，今天肯定没少跑路。
闻初萤看着沈采鸢用饭，间或吩咐丫鬟给荞荞和玉笙布菜，荤素要均匀。
晚饭后半段，几乎是一桌人看着荞荞和玉笙吃，都不怎么动筷子。
无他，光看就已经看饱了。
等两孩子吃完，这顿晚饭也就散了。
晚饭后，惯常的家人谈心时间。
一家人移步小厅，早有丫鬟往厅里添了火盆，提前驱散一些屋中的寒冷。
沈采鸢抱着荞荞的胳膊，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
“姐姐，你和阿笙去哪儿了？”
荞荞摊开两只小手，一边数一边道：“我们爬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座山头，好不容易才从山洞里找到一个被狼咬死的鬼鬼。”
两人的一身狼狈就是钻各种山洞和犄角旮旯弄出来的。
玉笙歪头过来道：“小鸢，还好你没去。我和恩人不小心跑到蛇洞里去了，看到好大一条蛇，有腰这么粗呢。你要是看见，肯定会害怕。”
“我才不怕呢。”沈采鸢嘴硬地反驳一句，默默抱紧荞荞的胳膊。
“妹妹不怕。”荞荞拿脸蹭蹭沈采鸢的脸，“等六师兄来看我，我让六师兄变成真身给你看。你看过六师兄的真身之后，所有蛇都不会怕啦。”
世上再没有比六师兄还要大的蛇啦。
妹妹看过最大的蛇之后，肯定就不怕那些小蛇啦。
荞荞晃晃脑袋，她好聪明呀。
沈采鸢只以为姐姐的六师兄可以让她不怕蛇，不明真相之下，心里便好想快点见到姐姐的六师兄。
玉笙瞅了荞荞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六师伯之后，小鸢就会不怕蛇。如果是他，他肯定会更怕。
其他人听完荞荞和玉笙的爬山故事之后，都有些无言。为了验证一个猜想，两孩子也太拼了些。
“爹爹，宋王殿下不是。”荞荞突然想起来今天去宋王府试探的事情，赶紧转头对自家爹说了一句。
闻修竹有些意外，宋王是他们这些人中与蒋家人关系最密切的，若他们之中有内鬼，宋王的嫌疑最大。
所以他才会将宋王写在第一个，让荞荞先去试探。若当真是宋王，便能省出好大功夫。
没曾想，宋王竟然不是内鬼。
除了闻善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闻修竹的计划，但见闻修竹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多问。
玉笙看向闻修竹道：“闻叔叔，我和恩人在东城门碰到季叔叔和明叔叔啦。”
此事闻修竹已然知晓，他笑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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