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蒙蒙，桑托斯跟着何塞来到人群打斗的跟前。
这些人自然不会因为何塞的几声呵斥就停下来，他们早已经打急了眼，此时除了强硬动手之外是分不开他们的。
何塞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他叫那么些警员一起过来就是为了能有个帮手，他已经上了年纪，真不一定打得过这些人。进去要是挨上几拳那才叫丢脸。
“去，给我都拉开！”
那些警员应声而上，混乱的场面很快就控制住了，桑托斯自然也加入了进去。
雨水沾湿了布料的帽子，夏季的制服布料更为轻便，也相对更容易被雨水渗透；渗透帽身与帽檐那一圈的雨水一起，沿着桑托斯的头顶流下，进而湿润了他全身。
默默抹了一把脸，让眼前的景象暂时清晰了片刻，桑托斯斜着觑了何塞一眼。
老警员何塞此时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冬季圆顶毡帽，让老警员保证了起码的体面，也让他在这些民众面前威严了些许。
这就是经验的差距，接到报警就急忙跑出来的桑托斯可想不到换一顶帽子就不用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哪个是普里斯？”
桑托斯回过神，将注意力转向此时已经被控制住的几个人，四个年纪大小不一，长得也各不相同的男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而被两个警员一起搀着控制起来的男人就要惨多了，满脸都是血。
“他烧了我们的房子！”
“活该被打，我要打死他！”
在七嘴八舌的声音中，模样最惨的那人借着两位警员身上的力，抬起头，咧着嘴大声道：
“我就是普里斯！”
只是他自以为的豪迈语言，在何塞等人听来哼哼唧唧，嘟囔着几乎听不清。
但何塞还是听到了“普里斯”那个单词，从他的脸上自然不难将那个纵火者的身份与他联系起来。
桑托斯跟着打量几人，按照何塞教导的，开始推测状况。
他很轻易就看出这是被围殴的那一个，但胜负就不好说了。别看这家伙看起来最惨，但脸上却带着放肆的笑容，其他几个人的脸色就难看多了，难道是受了暗伤？
桑托斯一边猜测，一边小心的扫视着那些人的身上，自然而然视线就在那些人身上的重点部位多停了几秒，要是被人看到他的视线，绝对会以为他在打些不好的主意，好在这场雨为他遮挡了不少。
其他人注意不到，就跟在桑托斯身边的何塞却注意到了这一幕，暗中用力拉了他一把。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傻小子在打些什么主意，在被他教过一些查案的技巧后，桑托斯就开始运用到实践里来了，但哪里有这么明目张胆的看人家的？
“是你放的火？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吗？”
何塞狠厉的眼神盯着普里斯的眼睛，这种纵火犯一般来说非常麻烦，因为火焰烧毁了很多痕迹，想要判刑定罪是很难，这类人放火基本上是一种行为癖好，如果放过他绝对会引起更多麻烦。
但好在今天这件案子有不少目击者，何塞现在更希望普里斯能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更多线索，是不是还有别的案子在身上，最近有好几起纵火案可还找到犯人呢。
“嘿嘿，就是我放的！怎么样？抓我啊！”
凶恶的笑脸嘲弄似的看向何塞，丝毫不在乎自己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认罪会有什么后果，他还当众挑衅警员，简直疯狂极了。
何塞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没有被对方的刺激影响到，只是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一般的纵火犯胆子都不怎么大，像这样直接挑衅警方的更是没有见过。
他挥手让其他警员先把这些人带到远一点的地方，那些围观群众也驱散赶开。
“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烧掉自己的家，还烧毁其他人的房子。”
“都怪这场该死的大雨，不然所有人都可以解放了，解放，都该解放！”
普里斯脸上的笑容渐渐变的疯狂，嘴里的话也都奇怪起来。
何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严厉的呵斥道：“别装疯卖傻，以为装疯子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了吗？”
“法律？你们强制让我们离开自己的家，这就是法律吗？你们害得我妻离子散，我的女人跑了！而且还成了合法的，我该去找谁制裁，又制裁谁？！”
没等普里斯继续说下去，何塞脸色一变，让两位警员把普里斯的嘴巴堵上，立刻带去警局。
这不是什么权势欺压民众的戏码，普里斯说的内容牵涉到前不久颁布的法案。
新法案允许伊利诺斯所有公民重新选择自己的居住场所，这种选择当然是在市政厅给出的范围内进行选择了，而且市政厅会给予愿意搬迁的居民一定的补偿，包括且不限于新的住房、税收减免、介绍工作、新住所便利条件等承诺。
并且城内一大半的工厂、作坊同时强制搬到了市政厅规划好的区域，这时大家才发现市政厅这项举措是为了他们考虑，现有的城区布局，部分工厂和居民区、市场混在一起，部分却又远离居民区，给人们的生活造成不少困扰。
按照通告内容，如果他们搬过去的话住的地方距离工作的工厂同样很近，而且新的城区分布更加合理，居民区、商业区、休闲娱乐区，都划分的很仔细。
如此优厚的条件自然有不少人动心，可真愿意申请的人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还在观望，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项条例的特别之处。
直到有几个无法在原本家庭生活下去的市民提交了申请，大家这才发现自己身边忽然多出一个放松的、爱笑的陌生人。
这位陌生的邻居好像没有受到“失忆夜”的影响，他们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再也没有人去谈论，他们也能开朗的在这陌生的环境下重新生活。
相比那些优惠条件，这项法令真正的好处是让人们可以重新开始，不用困在那种绝望无助的情绪记忆中。
于是越来越多的民众自发的离开了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想要在新的土地上，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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