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会。
除了几个亲属家人，再就是多了个女孩。
方一炜的女朋友。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白净，圆圆的脸蛋，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儿酒窝。
相貌谈不上很出众，却显得极为顺眼喜庆。名字叫韩蕊，刚大学毕业不久，本地人。听意思是她家长跟舅舅关系不错，经介绍认识，一见投缘。
瞧着一对小情侣饭间你侬我侬，悄悄话不断，她忍不住往舅舅方振身边侧了侧：“一玮看上去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方振开怀直笑：“对，花钱方式，个性都变好不少……更有自制力，至少每天能正常去公司上下班。可惜晨阳不在这，在的话我非要跟他喝几杯好好感谢。”
“跟他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不是他帮我揍一玮那几次，一玮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明白事儿。晨阳最近需要用钱对不？舅舅这多了没有，帮你准备了五六个。用的话，随时告诉我。”
“谢谢舅舅。”
“谢啥，舅舅如果有钱，全拿出来也没关系，可惜砸锅卖铁都凑不到这么多。”
“您都这么成功了，还谦虚呢。”
“一山还有一山高，舅舅这点成就别说跟你婆婆比，跟你爸都比不了。”
“我爸？”
“你不知道啊，你爸弄那几个厂子效益特别好。赶上直播这风口，每场直播都不少赚。一天的利润，抵我一个月了。”
徐璐发呆，进而发堵。
她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他很缺钱。为了帮他，她把手里的房产全部给了他。
别人提起这个她未必相信，可舅舅从不妄言。他说父亲赚很多钱，连怀疑都不用怀疑，父亲一定是赚钱了。
既然赚钱，为何哭穷骗自己说赔钱。
难道仅仅是担心自己拿他的钱去帮他的女婿么。
唉。
从心底叹了口气。
徐璐默默端起了酒杯。
饭罢已经是快晚上十一点钟。
徐璐乘坐舅妈车子回去休息的路上，才记起张小艺今晚跟杜尧吃饭的事。她半靠着座位，眼睛半睁不睁的拿出手机拨号：“你们结束没？”
“刚结束把人给送走。”
“谈的怎么样。”
“他只初步透了个价格出来，我觉得有点低……”
“多少？”
“比咱们拿到的估值要低一半左右，只有八个多亿。徐总，我觉得自己跟他在交流的时候完全处在下风。按照他的说法，短视频账号价值，渠道价值，地面附着价值……一一算的很清楚，是按照这种算法定的收购价。”
徐璐蹙眉：“这不开玩笑嘛，觉得他人怎样？”
“唔，有点不规矩，挺难陪……具体说不上来，就在一块吃饭很别扭。饭局结束的时候非邀请我去他家里做客……这么晚了，我没敢去。”
“邀请你去他家里做客？”
“对，随意一句邀请，可能是我多想了。”
徐璐无名火撞：“既然是这种人，那以后就省掉这些交际方面的旁枝末节。他想收购博雅，十个亿少一分都不行。没意向收购，我这暂时勉强也能凑出来这笔钱。记着，不要再主动去发哪怕一条微信给他，等着他主动。”
叮嘱完挂断，徐璐越琢磨越有些怀疑人生。
她对杜尧初见印象还挺不错，没料到竟是跟某些充满恶趣味的人毫无区别！
自己幸好是没答应请他吃饭，这种人别说一起吃饭，想想都撑了。
……
接下来两天，徐璐权当没接触过杜尧。靠自己人脉，分别又见了几个对博雅有收购意向的公司负责人。
但要么是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有冲突，要么是开价上连杜尧都不如。倒是某家公司很有诚意，资金充裕，谈起事情来却磨磨叽叽，短时难有跨越性的进展。
期间她跟婆婆通过电话，她那边也不如何顺利。似乎是靳涛资金链有些紧张，短期内有心帮忙而无力，没办法一次性全部拿出来这笔巨款。
她能感觉到，一贯冷静的婆婆心态已经有些不稳。
一边要面对金钱带来的窘迫，一边急着要去北美处理事情。
徐璐有心替她分担，却一样要等。
等公司顺利卖掉，等父亲答应卖掉房产后给自己一半的钱到账。
急而无用，她只能从这种焦虑的状况中强行脱身，暂把精力放在即将开庭的案子上。
这也是缠在心里许久的一桩大事。
关系到丈夫有罪无罪，关系到跟庞俊母子的恩怨纠葛，还关系到那段昏头昏脑的过去……
国内，国外都有案子。
思维游走，徐璐记起跟他一块那些事。视线飘在夜空，或笑或愁。
倒霉鬼一个。
连保护自己媳妇对人下手重了些，都被告到法院了……若寻常人碰到这些麻烦，大概率拿点钱便能私了。北美的事，情仇纠葛先放一旁，重点实则仅是他不想被威胁，被辱国……
夜沉。
徐璐双手抵着窗几，无聊下又拨了母亲的视频。
她发现自己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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