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淑妃还是二皇兄府上的侍女。”
“其实她原是朕的人，是朕早早送她去皇兄府中当细作，为朕打探消息。”
褚阑意听到这，眉眼扯了几下，浮上讶异。
他知晓当年他们几个兄弟为了争夺皇位，有多惨烈！
最后死的死，流放得流放，圈禁的圈禁，只剩下当时的六皇子也即眼前这位搏杀到最后，站到了最高位。
本来最有望承袭皇位的二皇子突然被查出谋逆，于狱中饮毒酒自尽。当时六皇子秉承圣义，亲自将酒端给了二皇子。
他不是没听过传言，六皇子如何心狠手辣，如何算计兄弟，如何背信弃义。
只是他年幼，六皇兄掌权后又对他颇为照顾，尽到了一个兄长少有的样子。
当然，在二皇兄还活着时，没人比的过他的光辉，二皇兄不仅对他，对所有的弟弟妹妹都颇为照顾，他本该是一位仁德贤良的好君主。
可惜……
“可是她竟然背叛了朕，还怀了二皇兄的骨肉！”
皇帝的这番话一下将褚阑意飘飞的思绪拉回，他震惊得看向皇帝。
“没错，这个孩子就是玉瑾……”
这是他从未猜测到的！
当年淑妃还是侍女的时候，对他这个经常偷跑到二皇子府邸上的小皇子，颇为照顾，总是拿好吃好玩的给他。
遇到他被欺负，也会及时找来二皇兄替他解围，当他被污偷了贵妃的如意，差点被打死在后宫时，恰巧被淑妃撞见，请来了二皇子，及时从贵妃手中救下自己。
他母妃早逝，在先皇在位时，淑妃和二皇子算得上给予他最多爱护之人。
这也是淑妃临死前，要他全力保住褚玉瑾，他没有任何犹豫，便一口应下，而后的十多年更是身体力行的践行这个诺言。
只是他没想到，履行一个人的嘱托，竟意外保全了二皇兄的血脉！
“既然淑妃已经背叛了主人，那就该一剑封喉，绝了后患……”
褚阑意揣测着皇帝的心思。
“这一步，是朕算错了，朕只是不愿承认自己苦心培养的人变了心……所以后来，朕只得结果了她！”
“所以皇兄给淑妃下慢性毒药，自此以后不但不再有身孕，还在短短几年内死去。”
淑妃死后他派人偷偷查验过尸体，有中毒痕迹。
“确实如此！只不过瑾儿已经归到朕的膝下，朕自己下不了手，只有放养，任其自生自灭。他母亲已经离去，这个世上已经没人知晓他的身世，既然如此，让他远离皇权，安稳度过一生也挺好。”
“可是如果没有臣弟的庇护，他不可能活到现在，又怎会有安稳一生的说法？纵人行凶者，与行凶者本人无异，皇兄你这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说是就是吧！朕错就错在不应该太过纵容太子，垣儿的腿朕是知晓的，要是垣儿好好的，今日也不必是这样的结局！”
皇帝说了很多话，力气跟不上来，又饮了一口参汤才吊着仅存的元气。
如今，他想见褚玉炎已然不可能，而且就算他执意传位给褚玉炎，恐怕他们也不会遵从。
他要么认下褚玉瑾，同意他当继承者，要么他昭告天下，言明褚玉瑾并非他亲生。
这第二种，只在他脑袋里一闪闪过便被否决，他是断然不会让当年那些秘辛重浮于世，他不会让他的英名，他伟岸的帝王之姿沾上任何污点！
褚阑意看着他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更接收到宋神医给他的眼色，继续道：“皇兄，事情已经如此，您不必再纠结过往，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下旨废太子改立辰王，由他继位！”
“十一弟，你说朕将皇位传给你如何？你比起瑾儿，更有能力守护好这大褚江山，你不觉得他与二皇兄相似，太过仁心了吗？”
皇帝突然意味不明笑道。
在这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他认为没人能不动心！
他当年踏着包括二皇兄在内的众多兄弟血肉才得到的权力，如果阴差阳错的又回到了二皇兄的儿子手中。他不愿接受这样的因果循环，他不甘心！
于是他试探着褚阑意，他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非要传位，他宁愿传给褚阑意也不愿传给二皇兄的后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皇兄，愈发好笑了！臣弟从来都只是闲人一个，要不是囿着淑妃的临终嘱托，臣弟早就闲云野鹤去了！皇兄此话倒提醒了臣弟，二皇兄宅心仁厚，瑾儿只需要做一个仁德的君主便好，至于守护大褚江山，不还有臣弟嘛！”
褚阑意说完，径直往外走，将门外候着的人都叫了进来。
“皇兄与臣弟已经唠完家常，现在皇兄要下改立太子的诏书，还请诸位大臣做个见证！”，褚阑意道。
皇帝痛苦得闭上双眼，半晌后才慢慢睁开，有气无力吩咐着内官拟诏，诏书拟好盖上玉印后，褚阑意紧绷的心弦才松下来。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他的使命，他的承诺总算完成了！
二皇兄和淑妃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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