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哪位？”余岁安看着顾择一，“你有账吗？”
众人愣了愣，只有余岁安身边的调酒师拉了拉他，想要说些什么。
顾择一站直了身子，伸手揽住余岁安的脖子，把他往前一拉，大声在他耳边说：“听清楚了，我叫顾择一。”
顾择一喝过酒后呼出的热气扑在余岁安的耳垂上，弄得余岁安像是被电到了一样，等他回过神来，立马弹了开来。
顾择一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先回到了卡座。
舞池里的人隔绝了余岁安的视线，他心里莫名开始烦躁起来，跟身边的调酒师交代了两句，他去了厕所，刚点根烟便听见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挺能喝的，”顾择一走到他身边，“可能比你还能喝，这么点酒，放不倒他。”
“关我屁事，”余岁安看了对方一眼便收回目光。
顾择一唇角勾了勾，也摸了根烟出来叼着，摸了半天没摸着打火机，“借个火。”
“没有，”余岁安瞥了他一眼。
顾择一深深地看了余岁安一眼，上前一步，搂住他的头，直接叼着烟去找他嘴上的烟，烟头对烟头，把烟点燃。
“这样也行，”他笑着说。
“我儿子呢？”余岁安问。
“送我爸那去了，”顾择一吐出一口烟雾。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余岁安突然怒了，“你不想带可以直说，送你爸那去干嘛？”
“我爸怎么了？”顾择一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带一晚上怎么了？我明早就接回来了。”
余岁安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实说，他不太想再跟顾天有什么纠缠，他一直记着当年顾天来找他时的为难和心痛，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他害成这样。
如今时过境迁后，还带着一个儿子重新出现在他儿子的世界里，他不敢想象顾天现在有多烦他。
“明天把阿择送到店里，”余岁安说。
“为什么？”顾择一问。
“没有为什么，”余岁安说，“你以后也别来找阿择了，不管是为了阿择还是为了我。”
“我不同意，”顾择一突然激动了起来，“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凭什么？余岁安，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你他妈这辈子都别摆脱我。你哪怕明天就回深圳也没用，你回深圳，老子就追到深圳去！你去哪，老子追到哪！”
余岁安看着他，良久，才笑了笑：“算了吧，顾择一，你明明可以走出来的，你带来的那个小男孩才比较适合你。”
顾择一看着余岁安，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否决掉他所有的爱，那他这八年所受的痛苦算什么？
他到底算什么？
想着想着，顾择一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控制不住，最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烟都夹不住。
余岁安再也受不了了，他不想看见顾择一这幅模样。
他怕他会动摇，他怕他会忍不住心疼，上前抱住他。
他想走，刚一抬腿，却被顾择一拉住。
顾择一揪住他的衣领，吼：“余岁安，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顾择一，你别这样，”余岁安轻声道。
“回答我！”顾择一声音更大，他满脸通红，额头和脖子的青筋暴起：“我算什么？我他妈的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余岁安看着他，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什么......都不算......”
顾择一突然举起拳头，一拳砸向余岁安的脸。
拳风扫过，余岁安阖上双眼，静静等着男人怒意的发泄，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等了会，无事发生。
良久，他睁开双眼，见顾择一双眼猩红，喘着粗气，拳头停在他的眼前。
顾择一眼中满是愤恨和心痛，他死死地盯着余岁安的脸，那张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过的脸。
他忍不住自嘲一笑，太可笑了。
顾择一，你太可笑了。
真心都被人放在脚下践踏了，你甚至还舍不得对他动手，让他受一点点伤。
顾择一终于还是放下了拳头：“余岁安...”
他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项链，往地上一砸，两枚戒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陈丽萍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怪物，不管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也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真的恨我，现在，换我离开你了，换我恨你了......”
说罢，顾择一转身大步离去，他经过吧台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陈晨。
陈晨叫住他：“你——”
顾择一憋着火打断他：“余岁安为什么在这里调酒？”
“这事儿啊，”陈晨有些心虚，“他就是过来帮个忙，再有两天结束了。”
“叫他滚，”顾择一吼了起来。
“什么？”陈晨有些楞了。
身旁也有人看了过来。
“我让你叫他滚！你他妈聋了吗？以后不要跟他联系，你要是再敢跟他接触，老子没你这个兄弟！”顾择一吼完之后直接走了出去。
陈晨还站在原地发蒙，再一抬头，就看见余岁安站在不远处，眼眶通红。
“安哥，这又是怎么了？”陈晨急忙走了过去。
“没事，”余岁安笑了笑，解开自己的围裙，“不好意思啊，说好帮你到这周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晨说，“我从没见过顾择一这个样子。”
“我也没见过，”余岁安说，“挺好的，一切都结束了。”
“那你想知道的那个事......”陈晨看着他。
“不重要了，”余岁安说，“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就当是我害的吧，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弥补不了什么。”
余岁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满脑子都是顾择一说的那句话。
“陈丽萍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怪物。”
“不管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我，也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真的恨我，现在，换我离开你了，换我恨你了。”
“现在，换我离开你了，换我恨你了。”
“现在，换我离开你了，换我恨你了。”
“现在，换我离开你了，换我恨你了。”
余岁安一边哭，一边笑。
终于结束了。
顾择一终于放过他了，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疼呢？
真的好疼啊。
像当年离开他时一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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