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处似有寒气。
沈君寒站在其中，背脊挺得笔直，右手的剑嗡嗡作响。
一阵冰寒之气带着腥气袭来，沈君寒身未动，前面却泛起一张透明似的薄冰，挡住了腥气中的攻击。
带着嘶嘶声的低沉嗓音在他四周响起——
[他们都如此待你，为何你还要苦守在这里？]
[你不是喜欢你最小的弟子吗？管那些礼仪道德干什么？]
[抓住她，把她捆在你的手上，让她成为你的所有物，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你的半身，那条小黑蛇，彻底让它消失不是挺好吗？]
那声音突然又化作了一个凄厉的女声。
那是沈君寒母亲的声音。
[母亲都是为了你好，这些鳞片去掉不就行了？]
[怪物！怪物！你就是个怪物！和那条蛇一样！都是怪物！]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你是我的耻辱！你活该我给我的夫君当补药！]
[怪物！]
[疯子！]
沈君寒神识一阵模糊。
阴寒之气并未消失，反倒越发逼近。
透明的薄冰似的保护罩岌岌可危，发出碎裂的声响。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那个小徒弟和夜渊夜夜同榻而眠]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嫉妒，一点都不愤怒？]
[沈君寒，你真的是个圣人吗？]
[你还是个男人吗？]
薄冰碎裂，一层黑影在沈君寒周边环绕。
沈君寒屏气凝神，尽量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排除在神识之外，但胸口却气血翻腾不止。
他按着胸口，手中的剑像是带着生命般挥了出去。
“孽畜！”
他声音一落，长剑的攻击仿佛击中了某个实体化的东西。
那东西闷哼一声，桀桀怪笑起来，声音往他神识里使劲儿钻，但那股子腥气却渐渐从房间中消失，迅速离他远去。
沈君寒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破开门窗，身形飘忽般往腥气来源处掠去。
随后，他停在一处阴暗逼仄的沼泽前。
古树上，有蛇影涌动。
腥臭的气息越发强烈，让他皱了皱眉。
沈君寒面色冷凝，看见巨蛇身影的一瞬间手中的剑便散发出强大的灵力，冲蛇影挥了过去。
巨蛇身影微微一晃，避开了攻击，那道攻击落在别处，发出沉闷的声响，若仔细看去，那处地方竟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沈君寒正欲上前，那巨蛇突然口吐人言。
“想杀了我？看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沈君寒停下脚步，只见古树下，被藤曼紧紧地束缚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身影闻言抬起头，竟然是苏晚的脸。
苏晚红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有些惊慌：“师父，这条蛇好可怕，它突然把我抓到了这里来，师父快来救救我！”
沈君寒抿了抿唇，抬眸看着巨蛇：“你究竟想干什么？”
巨蛇遮天蔽日的身影微微晃动，它带着些腥臭的尾巴突然圈住苏晚的腰，渐渐勒紧。
苏晚神色痛苦，一双兔子眼直直的看着他的方向：“师父！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师父！”
沈君寒不为所动，手上的剑却不停，干脆利落的一剑挥到了苏晚的身上。
巨蛇没想到沈君寒竟动作这么快，一个不察，蛇尾瞬间起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道剑光穿过苏晚的身体，“苏晚”立即化作了一道烟雾飘散。
他眼含讥讽，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竟闪现在古树上。
风吹起他的衣摆，巨蛇一双腥黄的蛇眼紧紧地盯着他。
“你果然是我最好的作品。”
那巨蛇突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沈君寒听见却一点意外之色也无。
“和夜渊如出一辙的鳞片，我大致也能猜到你的身份。”沈君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平淡，似乎这巨蛇的出现丝毫都没能让他的情绪泛起涟漪，“……但他可比你要顺眼。”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当年蛇欲发作随便找的女人，竟然比我专门留种精挑细选的还厉害。”
“人修果然有许多变数。”
“纵然你不承认，但也无法否认你身上的血脉有我的一半。”
沈君寒抿了抿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早在百年前我就发现你的身影，一直在等着你的出现，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沈君寒在他快要腐坏的蛇身上看了一眼：“日日享受锥心刺骨之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寿元将尽，滋味并不好受吧？”
沈君寒这话说得极为刻薄，若是苏晚在这里，肯定会觉得万分意外。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玄清所为！你既是我的后代，就把你的肉身还给我！倒能尽了你未尽的孝心！”
“做梦！”
沈君寒不想跟他再多说下去，长剑一阵清鸣，化作万道流光，往巨蛇周围袭去。
巨蛇不甘示弱，一人一蛇招式不断，到处都是攻击后的余韵。
沈君寒身体未恢复完全，原本的实力被压制在了六分，过招时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感，但却不放松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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