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地上的人咳嗽几声便没了动静，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眼，奄奄一息。
蒲词迅速起身，腿半蹲在地，把人拎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用膝盖顶住知乐单薄的腹部，把他头朝下，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咳咳咳！”
拍了没几下，大腿上的知乐身体一颤，水呛吐了出来，发出剧烈咳嗽，单薄胸腔强烈起伏，眼泪带着水珠从脸颊滑落。
蒲词见人把东西吐出来后，把人翻了过来，擦干净嘴角，他紧闭的眼眸微张，挣扎着却是没法睁开眼。
她给人简单冲洗掉身上粘到的污秽，就把人连带着衣物一起抱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一路上，知乐刚把胃里晚上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胃酸上涌把喉咙弄得难受，他不适地咳嗽着，想要缓解喉咙里的异物感。
他越咳越难受，小小的身躯在蒲词怀里抖得不停，蒲词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回到房间，蒲词把知乐放在床铺上，清醒过来的知乐顺势滚到床铺最里面圈成一团，床铺散发着皂角清新的香气让他安定了不少。
柔软干净的床铺是蒲词刚才进来换上的，昨天太匆忙了，把人带回家什么也没准备好，让人住了跟猪窝差不多的房间，她心感愧疚。
趁着知乐洗澡空隙，她把他房间好好收拾了一番，把昨晚洗净的床铺给他换上，担心跳蚤她把之前的枕头换掉，把干净的衣服裹成合适高度给他当枕头。
知乐拉起一旁的被子，把小半张脸遮住，只露出红彤彤的眼睛，垂着眸不敢直视蒲词的眼睛。
蒲词找来火折子点燃放在床边的油灯，乌漆麻黑的屋子一下子亮堂的不少。
她皱眉看着缩成一团的知乐，轻声询问道：“感觉好点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睡澡桶里面了？是不是生病了？你脸色不是很好，要不我找大夫上来给你看看？”
一连几个问题，弄得知乐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先，只好一个一个问题来回答。
被窝里的小脑袋摇了摇，小黏包声音嘶哑，小心翼翼道：“……好很多了。我、我可能是因为吃太饱睡着了。没有生病。不用看医生……”
知乐越说越不好意思，脸埋得更深了些，睫羽颤抖，不敢对上蒲词的眼睛。
蒲词松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在把人捞出来的时候弄湿了，她不在意地撩开衣袍半坐在床榻边，伸手揉了揉躲在床里面知乐湿漉漉的长发。
蒲词说：“头发还湿着，别这么睡着了，容易脑子进风，起来把头弄干再睡吧。”
床上的小家伙感觉到眼前的人没有因为他犯傻而生气，胆子大了些，顺应着本能笨拙蹭了蹭那人的手心。
突如其来亲昵的动作使得知乐身体一僵，脑袋搁在蒲词手心里一动不动，怕惹来她的不适。
当事人蒲词没觉得这种举动有何不妥，揉了揉他脑袋起身。
蒲词说：“早身干净的衣物换好，喊我进来我给你把头擦干了好睡觉。”
昏黄灯光撒落在被铺上，知乐大半张脸陷在黑暗中，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被子里的人挪了挪身子，闷声道：“……时间不早了，我自己可以的，今天麻烦你了，我不应该再给你找麻烦的。”
两人才认识一天，他似乎给她制造了不少麻烦事，她是心软的好人，可他不应该总给人添麻烦。
蒲词从不觉得知乐是麻烦，只是沉默望了他一眼，怕惹得他不适，简单交代几句就离开房间了。
把脸埋进被子里快要喘不上气的知乐听着蒲词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后，才把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他白皙的小脸因为被窝里空气不流通憋得通红，看着有些摇晃的油灯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把蒲词盖在他身上的长衫随意套上，把被窝里风光遮住起身，一摇一晃来到小架子取来合身的衣物穿好，脚套上有破洞但洗得干净的鞋子。
鞋子是蒲词放在一旁给他当替换用的。
油灯是农村百姓鲜少使用的照明工具，因为会费钱，他们习惯会在太阳落山前把事情做好，这样天黑之后就可以减少油灯的使用了。
许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担心他看不清，在房间替他点燃油灯，知乐心里暖烘烘的，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把床头的油灯吹灭，扶着墙壁打算把放在浴室里的拐杖拿出来。
推开木门借着月光，他勉强能识别出屋子里东西的大概轮廓，手摸索着墙壁，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他的拐杖。
他知道是那人帮他拿回来的，默默拄着拐杖拿着小板凳坐在门框边，望着乌云散去，露出白洁的月光，清冷且熟悉。
－－
第二天，蒲词照常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到院子时，天还蒙蒙亮。
她却见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蹲在灶房里面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蒲词说：“知乐，这么早起来做什么，时辰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知乐这还不到她脖子的身高，瘦小的模样总让她下意识觉得他还只是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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