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阮明看着牵着手的褚愿与方伊，笑着招呼他们过去，方伊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褚愿，褚愿对着她点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走了过去，走到了褚阮明的身前。
匹厄斯城邦里，清晨的天空并没有如锦蜀那般清爽，略显荒芜的大地和萧瑟的天空，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褚愿外套的衣角，随着风一起飘荡。
“嚯，这就是我儿媳吗？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褚阮明一副慈祥的笑容，看着方伊，柔声问道，方伊一时有些慌张，但还是立刻回答道：“方，方伊，叔叔好，我叫方伊！”
褚阮明笑着点点头，指着方伊，对向褚愿，开心地说道：“多漂亮一姑娘，你小子真有福气啊，小方可比你妈还好看。”
褚愿面无表情：“我没见过我妈。”
褚阮明一愣，表情开始有些苦涩，像极了一位中年丧妻的老男人，叹道：“唉，也是，当年也没能给你妈留下一张照片，说来也是我的责任。”
褚愿依然平静地看着他，说道：“那你的责任可能有点多。”
褚阮明一听这话，拍着脑袋哈哈地讪笑起来：“哈哈哈哈，说得也是，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照顾你们兄妹，也多亏了你，小熙才能这么健康快乐的长大啊，辛苦你了。”
褚愿眉头一皱：“小熙呢？她在哪？”
褚阮明摆摆手，让他放心：“在屋里待着的，还要好好准备考试呢，不会让她乱跑的。来，别站着啊，这凳子这么宽，坐着说，坐着说，别让小方累着了。”
方伊连连摆手：“没事的没事的。”
褚阮明微笑着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扶着腰站起身来，叹道：“唉，现在的小朋友，身体是真好，诶哟我这老腰。”
褚愿站在他身边，冷眼看着褚阮明的行为，褚阮明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皱着眉头，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朋友一样，斥责道：“哼，果然现在的人说得对，养儿不防老咯！”
褚愿叹了口气，说道：“别叽歪了，说正经的。”
褚阮明面露疑色：“正经的？唉，跟你爹说不到两句就又要吵了啊。”
褚愿低着头，看着褚阮明的脸，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这脸就没怎么变过，从我小时候有印象开始，你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那是我驻颜有方，多少人想学我还不教呢！”
褚阮明一脸得意地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儿子，但褚愿没有管褚阮明，而是一直自言自语。
“小时候别人说我是没妈的孩子，我生气，但又没法反驳，后来那几个混账的父母来找我道歉，我知道，是你去收拾了他们。”
“老妈生前说喜欢住高层楼房，想看风景，所以你在我懂事后把老家的新房买了，跑到府都去买了那栋老楼。”
“8岁的时候，我突然肚子疼，你连夜冒着大雨背着我跑到医院去，医院门没开，你就一直砸门，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宿没合眼，满眼通红的靠在病房门口守着。”
“你常年不在家，我很早就学会了操持家庭，也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你让我去碚南那年，虽然现在知道你是想让我送死，但那时你眼底藏着浓浓的担忧，这个你瞒不住。”
“我去上大学的时候，你骄傲的跟那些叔叔阿姨说我考了个好大学，读研的时候你连着在府都摆了三天的宴，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老爹，为什么？”
褚愿忍着一股巨大的情绪，近乎低吼着问出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惜害得这么多人丧命，也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褚阮明本来还在不语地低着头微笑，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愣住了，他猛然抬头看向了褚愿，看着他略有泛红的双眼，就这么一直盯了他几秒，问道：“你认真的？”
褚愿明显也没想到褚阮明会这么问，于是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褚阮明仔细看了看他，发现褚愿确实很认真，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会在乎那些人的命吗？你会在乎别人的命？”
褚愿冷着脸，红着眼，愤怒地抓住褚阮明的衣领，厉声说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那么多人的命，就因为你！死在了远离故土的路上，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再看一眼家乡和亲人，而你的目的是什么？杀了我？那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你养我18年，要我的命，拿去就行，何必要害那么多人的命！！”
褚阮明突然一脸怪异地打量起褚愿，然后笑着说道：“因为你不仅仅是你，否则我也没必要做那么多，直到后来我明白了总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我也就懒得跟你装了。”
褚愿红着眼，愣了一下：“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阮明依然笑着：“字面意思，这世界上最不在乎人命的人就是你，可你现在却在谴责我...”
就在褚愿想要再度发问的时候，褚阮明低下了了头，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褚愿，而他的双眼之中满是深邃，然后轻声说道：“你变了啊，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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