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里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动，像擂鼓似的鼓动着耳膜。
陆卓然听着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深深呼了口气，弯腰捡起那份文件。
打开后，他看见了文件上醒目的一行加粗标题，瞳孔忽的一缩。
《结婚协议书》。
陆卓然飞快扭头看向阳台。
池柚姣好的背影依旧欢快地在阳台上喷着杀虫剂，隐约能听见她哼着歌清脆的声音。
陆卓然深吸口气，将文件塞回衣服堆里，用自己从成都带回来的特产压在最上面，然后把行李箱合上。
不可否认，内心有一团熄灭的火，跳动着火星，竟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或许，他还有机会。
池柚喷完杀虫剂，用肥皂洗干净手，然后洗了把脸，防止毒素喷溅在皮肤上导致过敏。
脸上还挂着水珠，聚集在她尖尖的下巴上，聚成一颗水滴，将落不落的。
池柚眼睛圆圆的，眨了眨问他：“我忙完啦！”
陆卓然靠在墙上看她，见到她这副懵懂可爱的模样，笑了，问：“饿吗，要不要我弄点吃的？”
忙了一天，下了飞机还没吃过饭，方才还能嘴硬说回家吃，这会儿她的确饿了。
尴尬地笑了笑，池柚咧嘴笑道：“不然你热个口水鸡，我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行，你等着。”陆卓然无奈地笑了，回自己家里去取从成都带回来的真空包装的口水鸡。
他很快回来，端着温过装盘的口水鸡，和一份葱油小面，摆在陆卓柠家里的餐桌上。
她和陆卓然是很熟悉的好朋友，陆卓柠在的时候，三人经常一起在这里开小灶吃饭，因此池柚也没有客气，没有问他怎么不给自己做饭。
池柚兴奋地坐下，速度极快地炫了几块鸡肉下去，然后嗦了两口面。
“啊，我真的有些饿了，真好吃啊！”池柚感慨地夸赞。
陆卓然看着她速度极快地吃了大半碗葱油小面，背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闪动着笑意。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陆卓然深吸口气，忽的开口问：“池柚，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池柚一怔，她眨了眨眼睛，抿唇笑道：“还……可以吧？怎么了？”
“你有什么遗憾吗？”陆卓然又问。
池柚垂眸，长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笑意缓缓消失，呻吟低哑地说：“挺多的。”
放下筷子，池柚端起茶杯，手指在杯身上转了转：“我妈和曾志鹏结婚前我没有强烈制止他们；大学的时候应该每周回家看看她，早点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就不会拖到后面救不回来；还有……”
说到后面，池柚的声音哽咽了，摇了摇头：“遗憾也没用，反正都过去了。”
“人啊，要往前看，别回头。”池柚笑着，眼里亮晶晶的，闪着什么。
陆卓然动容地看着她，眼眸深邃，轻声问：“虽然很冒昧，但我今天，突然很想为一个问题。”
池柚挑眉笑道：“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陈谢年，你会考虑我吗？”陆卓然语速飞快流畅地将这个问题说出。
话音落下，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鼓动着耳膜，耳边一阵长长的轰鸣。
他居然问出来了。从没想过，将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话问出口，居然这么轻松平常，并没有想象中需要全身的力气和勇气。
池柚瞳孔微微一缩，错愕地看着陆卓然，抿了抿唇，生怕会错意，小心翼翼问：“你是……什么意思？”
偌大的高级公寓里，一百多平的开放餐厅和客厅相连，灯光明亮，一阵安静。
水族箱幽蓝的灯光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优哉游哉，在水草间穿来穿去。
陆卓然的呼吸声很轻，但和池柚面对面坐着，他依旧担心自己剧烈的心跳会吓到对方。
久久无人回答。
池柚轻笑一声，想要缓解尴尬，说：“我已经吃饱了……”说着，她准备起身收拾碗筷。
却听见陆卓然突然开口：“池柚，我喜欢你。”
双手撑在桌沿，手指用力抓住桌沿，指腹泛白。池柚彻底呆住。
这么多年的朋友，池柚以前不是没感觉过陆卓然对自己的不一样。
但他身边从不缺女生，漂亮优秀的女孩子总是络绎不绝，一个接一个，陆卓然每次也很投入感情，池柚便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陆卓然只是因为自己是他亲妹妹的闺蜜，才会对自己不一样的。
可是陆卓然这句告白，却让池柚无法再欺骗自己。
“我想起来……晚上还有事，得先回家了。”
她硬着头皮起身，走到玄关拉起行李箱。行李箱很沉，池柚手一顿，意识到箱子的重量一大半来自于陆卓然的礼物。
顿时，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她往玄关快步走，身后传来陆卓然的声音：“从高中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池柚。”
“快到饭店了，司机还要来接我，万一太迟回家就不好了。”池柚碎碎念着，不知道是说给陆卓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陆卓然拔高了声音，温和地喊她名字：“池柚！”
池柚的手握在大门门把手上，一顿，指关节都开始泛白。
陆卓然的声音带着祈求，强自镇定，但池柚依旧听出了其中的颤意。
“我们……还是朋友吧？”陆卓然小声问。
池柚眼眶一热，背对着他，快速眨眼，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意涌出。
她无声地深吸口气，回答：“当然了，你和卓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池柚将重音落在“最好”这两个字上。
陆卓然心一沉，苦涩一笑：“好，那……祝你幸福。”
“也祝福你。”池柚转身，打开大门。
门轻轻合上，发出“咯哒”的清脆声。
陆卓然背靠在墙上，望着封闭的门外，听见走廊上电梯抵达，开门，再关闭的声音，知道池柚已经离开了。
他苦涩一笑，心里充满了悲怆。
可是令他自己意外第，他不觉得后悔。
他不后悔告白。
就算知道结果，说出来以后，仿佛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浑身轻松。
之后，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他和池柚依旧是朋友，一如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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