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带着陈谢年上了研究院的公车，车子驶出B大校园，最后驶入了郊外的一片私人庄园里。
私人庄园是西式建筑，有巨大的西式花园，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灌木，开满拱门和两侧的月季，五彩缤纷，香味四溢。
陈谢年从坐上车后就一声不吭，之后脸色更是越来越差。
逼仄的车内，他清冷的强大气场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副院长不敢开口说话触霉头，缩着肩努力将自己缩进副驾驶的座位上，降低存在感。
车子在三层小洋楼前的停车区停下。
副院长赶紧下车，绕到后排打算开门。
后排车门却从内自己被打开了，陈谢年长腿迈出车门，踩在地面上，顿了半秒，他才下车。
笔直地直起身立在车旁，陈谢年望着小洋楼的大门，理了理自己的西装，低眉看副院长：“哪个房间？”
“我……我不知道。您进去就行，会有人迎接。”副院长立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陈谢年没再看他，抬脚径自往小洋楼走去。
他腿长，没几步就走到了门口，副院长远远落在后面，没有跟上。他还没有资格去见那个大人物。
刚到门口，还没有推门，门就自动被打开。
陈谢年拧了拧眉，踏进玄关。
宽敞的五米挑高的会客厅里，空无一人。
陈谢年深吸口气，不耐地在门口四下看了一眼，沉声说道：“到底找我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走了。”
“小陈，二楼。”熟悉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
陈谢年抬头，看到楼梯中间平台上站着的人，原本警戒疏离的五官倏地一松，尊敬地喊道：“王叔叔。”
面目慈善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点点头，侧身，抬手示意陈谢年：“小陈，首长在二楼书房等你。”
陈谢年点点头，抬脚往楼上走去，经过王秘书身旁时，王秘书提醒道：“小陈，不要和首长争执，他很想你。”
“他大忙人，有空想我？”陈谢年讽刺道。
走到二楼，身后传来王秘书的提醒声：“左手尽头的房间。”
陈谢年没应声，抬脚往左侧尽头的房间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陈谢年刚走到门口，屋内就传来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他这二十六年没有真正听过几次他的声音。
但又很熟悉，几乎每天都能在新闻联播里听到他在会议上发表讲话。
陈谢年推开门，看见正对着窗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但依旧可以看出身形高大伟岸。
“把门关上。”男人说道。
陈谢年抬手将门合上，顿了半秒，找一旁的长沙发坐下。
换了角度，陈谢年看到了他的侧脸。
梳着三七分的背头，国字脸，五官大气又笔挺。陈谢年偶尔在新闻里看到的长相没有变化。
只是比上一次见面，要沧桑了几分。
陈谢年像母亲，但那一双紧抿倔强的唇却和男人如出一辙。
母亲偶尔会说陈谢年别的都不像他，偏偏这不爱说话的性子学了十成十，大概这确实是遗传。
“谢首长，找我什么事？”陈谢年沉声问，语气里带着嘲讽。
谢贺朝转头看向他，表情依旧是那副看不透的古波不惊，在看到陈谢年脸的那一刻，眼神却柔了半分。
“两年不见，就不认我了？”谢贺朝笑问。
陈谢年没说话。
谢贺朝点点头，不置可否，换了个话题：“我带中央巡视组南下，这么大阵仗，你应该知道我就在浮城，都不来见我？”
“现在不是见到了吗？”陈谢年直说。
“你这孩子，就这么倔吗？”谢贺朝无奈地叹道。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园林风景，却觉得心头郁闷：“非得我主动要求见你，你才来？”
陈谢年冷硬地回答：“说真的，我不知道见你能有什么好处。”
“我是你的父亲，父子相见需要什么好处吗？”谢贺朝恼火道。
陈谢年表情不变，抬眼看他，不卑不亢。
谢贺朝盯着他看了几秒，无奈地叹气。
陈谢年长相出色，像极了他母亲，那一双眼睛更是一模一样，只是眼里的神色，却更像他。
倔强孤傲，毫无惧色。
当初他在部队的时候，子弹从脑袋旁边擦过也没有感觉过害怕。
陈谢年是他老来得子，心里面其实一直当做宝。只是他当时已经被调入中央工作，后来层层提拔，更是被委以重任，身份极为特殊。
他的儿子，身份也就不便公开。
父子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有了隔阂。
谢贺朝没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到老了，居然开始害怕儿子不认自己。
他苦笑一声，踱步到茶桌前，开始泡茶。
他手上稳重，嘴里说道：“我最近，听了一些朋友说的，关于你的事。”
右手边开水沸腾，白雾腾起。
陈谢年抬眼看他。
谢贺朝将开水冲入茶壶中，垂眸，眸色镇定：“为了一个女人，兴师动众。太丢脸了。”
陈谢年听得嗤笑一声：“那是我妻子，怎么做都不算过。”
“她配不上你。”谢贺朝将茶汤倒进茶盏里，抬手挥了挥，示意陈谢年过来。
陈谢年不动，谢贺朝作罢，自己抿了口茶。
“全世界，除了她，没人配得上我。我只要她。”陈谢年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谢贺朝听了拧起眉，不悦地问：“就算她私生活混乱？人品不端？”
陈谢年脸色阴沉：“你知道真相吗？凭借一些传言就拟定一个人的人品有问题，这就是你身为领导人的做派？”
“好，是我话说重了。”谢贺朝抬手求和。
他喝完一盏茶，又倒了一盏，闻了闻茶的清香：“我有很多同事，下属的女人条件都很优秀，更加适合你。有空给你安排见见。”
“你在安排我出轨吗？”陈谢年听乐了。
“你和现在那个女孩，不会长久的。”谢贺朝断定。
“谢首长，你知道，为什么我妈和你离婚吗？”陈谢年眸光冷然看着他。
谢贺朝看着他不说话。
陈谢年说：“因为你这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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