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早就看破了他，却不戳穿，反而自顾自地说，
“我们，可都是纳博科夫家族的人，身上也流着纳博科夫家族的血。”
“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确实是隐退了，还发明了立体机动装置这种造福帕拉迪岛的机器。”
“也因此，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誉和感激，就连那些底层民众，看到我们的马车，都会致以微笑。”
皮埃罗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嘴唇抿得紧紧的。
爱丽丝继续说，
“但是，如果大家知道以前纳博科夫家族发明这种东西的初衷，怕是要大失所望了。”
“不，我们制造这种东西，把它让给调查兵团使用，不是因为我们相信，这样能拯救人类。”
爱丽丝有点失望一般摇着头，浓艳的妆容让她看起来美丽而透着妖气，像是古神透着巫女的嘴在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
“纳博科夫家族这么做，是想看到鲜血和死亡。”
“毕竟，只是让所有人平安地生活在墙内，那也太无聊了。”
“把活人送出去让巨人们吃？太好了，没有比这个更让人觉得精彩的了。”
“不，我们不爱人们脸上平和幸福的微笑，满足于自己生活的家畜，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价值呢？”
“我们想看到的，是他们拼尽全力，结果只能悲惨地死在巨人嘴里，明白自己的一切希望和努力只是一场虚空。如果他们侥幸回来，他们脸上那种绝望悲惨的神情，简直够我们回味一辈子。”
爱丽丝歪了歪头，
“一辈子好像有点夸张了。”
“应该说，直到他们下一次壁外调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又能看到新的地狱的悲惨景象。”
“所以，是的，我们花了无数的时间人力和物力，其实就是在墙外造成新的地狱，供我们取乐。”
“那可比地下斗兽场刺激多了，当然，那是在出墙之前的事情了。”
“承认吧，皮埃罗，从那以后，你也感受到了无聊，不是么？”
“直到……那个少年找到了你。”
“所以，你会立刻沦陷，成了他脚下的一只哈巴狗，甚至不惜放下纳博科夫家族的尊严，我也不意外。”
“我们是强者，但是，也渴望更强者的征服。”
“我们希望侍奉他，追随他。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者依附强者的世界。”
皮埃罗咽了口口水，说，
“我知道了，你是为了廖沙前团长的事情来的？”
“可那有什么办法？廖沙自己愿意辞职的。”
“他需要休息养病，这些你都知道吧？”
“而且，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爱丽丝冷笑了一声，
“那可未必。”
“皮埃罗，果然，你还是那个只会沉浸在自己小小的学术世界，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啊。”
她挺直了身子，拍了拍手，
“带进来。”
一名医生模样的人被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保镖带了进来，被迫跪倒在地上。
皮埃罗的眼睛眨了眨，
“他是谁？”
“给廖沙做体检的医生，他负责的，是精神科。”
爱丽丝看向那名狼狈的医生，悠悠地说，
“自己说。”
声音甜美得像是淬了毒的糖果。
医生哆嗦着，一五一十地说了，还把幕后的萨克雷也供出来了。
皮埃罗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爱丽丝，
“可是，你不是萨克雷那边的人么？萨克雷跟你母亲那边不是有亲戚关系么？”
“你为什么要帮廖沙，而不是萨克雷？”
爱丽丝笑得耀眼，摸了一下耳边的黑色小恶魔耳坠，
“萨克雷叔叔确实也是我的半个亲人了。”
“可是，没办法，谁让廖沙是我的教祖大人呢？”
“他可是我的信仰。谁轻谁重，我还是知道的。”
皮埃罗忍不住说，
“爱丽丝你可还跟以前一样疯……”
却看见爱丽丝笑盈盈地看着他，
“什么？再说一遍？”
皮埃罗不敢说话了，他继续之前的话题，
“就算这些是萨克雷做的，你又有什么把握能让廖沙回来当团长？”
“如果他本人不同意呢？”
“再说了，现在伽利略不是做得还可以么？”
“别人大概也没有想要换团长的理由，换来换去的多麻烦啊？”
爱丽丝仍旧冷笑一声，
“皮埃罗，你现在居然有几分忠犬的样子了。”
“你是被廖沙之前的话束缚住了，把他的话当成命令了。”
“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以前的你。”
“如果有平庸或者无法让你满意的人，你一般都是直接让仆人们把那个人丢出去的。”
“怎么？因为廖沙命令了，所以你甘愿让伽利略压在你头上？”
“是，伽利略对别人来说，当技术兵团的团长是够资格的。”
“但对你来说，你这样就能满足了么？”
“他能让你摆脱无聊么？能带给你廖沙当团长时候那种在智商上被彻底碾压，甚至灵魂都战栗着臣服的那种快感么？”
“你知道廖沙为什么一走就不再回技术兵团么？因为伽利略在，而他们之间，似乎有矛盾啊。”
皮埃罗惊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之前爱丽丝说她把廖沙当成教祖，他还不太信。
但现在看来，廖沙确实是被爱丽丝彻底盯上了，爱丽丝大概也找人调查过了廖沙，这才能这么条理分明地对廖沙的事情如数家珍。
说实话，这么个病娇真的有点可怕，虽然长着一张极其美丽的脸。
爱丽丝再次拍了拍手，
“请那名军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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