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也没关系。”魏槐翀有一双多情的眼眸，笑起来时总含着潋滟的水波。
他又问：“你喜欢皇兄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是仅仅因为他？”
清莺极力掩饰眸底的寒意，面上始终挂着柔柔的笑，“殿下此时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询问？是七皇子魏槐翀，还是太子的弟弟？”
“这倒是问住了我。”魏槐翀状似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道：“柳姑娘觉得……以你的仰慕者身份来询问可有资格？”
清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尚不知如何作答，身后便先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七皇弟不去找你的楚姑娘，竟在这儿为难本宫的皎皎？”
清莺转头看去，男子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她不由地耳根发热。
魏槐翀看到他来了神情也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笑得勾人，只是多了几分遗憾：“皇兄来得早了些，否则我说不定能从柳姑娘嘴里撬出几句真心话。”
“我与皎皎之间的事就不劳烦七弟费心了。”他护犊子的姿态实在明显。
魏槐翀啧啧一声，摆了摆手，“行行行，是我不识好歹，在此处碍了你们的眼，我走，我走还不行。”
他随即便转身离去，临走之前还冲着清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清莺只觉得莫名其妙。
魏槐序盯着他的背影，蹙眉，微微眯了眯眼眸，片刻，看他走远了才道：“以后你离他远一些。”
“好。”清莺没问缘由。
她往前走了几步，倚靠在敞开的窗边往外望去，确实如魏槐翀所言，此处可以俯瞰千月阁的景致，入眼一片辽阔。
“你方才为何突然给我送糕点？”
“因为魏槐翀送了。”他握住清莺的手，撇了撇嘴，道：“我明知他是在故意试探，可依旧遂了他的意，皎皎，我如今还不能将对你的情意宣之于口，却仍然忍受不了旁人觊觎你分毫。”
清莺心里像被灌了蜜一般，感觉甜丝丝的。
“所以你会来打马球也是因为我吗？”
“嗯。”他倒是十分坦然：“有人告诉我陆景彦对你有意，我不许，皎皎，你以后只能是我的太子妃。”
真是奇怪，若是换做别的人对她说这话她兴许会感到轻浮，偏偏从魏槐序嘴里说出来竟让她觉得十分真诚。
她无奈叹息一声，“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色令智昏。”
“嗯？”
“没什么。”她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前阵子祖母说父亲很快就回来了，但途中耽搁了些时日，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磐都。”
“快了，别担心。”魏槐序宽慰道：“父皇说他们只是途中遇到了山匪打劫，顺便去剿了一下匪。”
“那一伙山匪也是蠢的，劫持之前也不打探清楚就敢贸然出手，这回怕是连老巢都被端了。”
“是啊，蠢得出奇。”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看时辰差不多了，就一前一后离开了宝月轩。
他们走时都没注意，在不远处的树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她方才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向。
……
男子那边的马球赛结束，魏槐序所在的贰队竟然打赢了被众人看好的叁队拔得了头筹。
清莺无疑成了今日最大的赢家，因为除了她和陆星黎，几乎无人下注给贰队。
谢娇英哭丧着脸懊恼道：“血本无归啊！我的银子投进去竟然没个回响！”
有人忧愁就有人喜，清莺笑着得意，“我就说我的直觉可准了，你还不信，这下服了吧？”
“服了服了。”
而对面的陆星黎虽然也赢了一点，但她同样也输了一部分，算下来差不多等于没投。
谢娇英看了一眼她的神色，惊诧道：“不是吧星星，你好歹还赚了一点，怎么看起来比我这血亏的人还苦大仇深？”
“我身子不大舒服，先回去了。”陆星黎说完，站起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她们。
“她……这是怎么了？”谢娇英小声嘀咕。
清莺则淡定地抿了口茶，“她刚说了呀，身子不舒服。”
“脸色是难看了些，但气色那么红润，哪里像病了的，这蹩脚的借口你也信？”
“人家想走你也留不住。”
“也对。”谢娇英端起茶杯也抿了一口。
天气实在炎热，誉王妃也坐不住了，干脆下令将女子的马球赛往后延期了。姑娘们有些虽觉得遗憾，但大多确实不愿意顶着烈日折腾，所以都没什么异议。
众人散了场。
瞧着时辰还早，清莺今日赢了银子，便邀请谢娇英去听戏。
二人落了座，小二前来看茶，清莺随口问了句：“今日唱的什么戏？”
“回客官，是《窦娥冤》。”
谢娇英啧啧道：“我上回来的时候看的也是这一出，没个新鲜。”
清莺只在话本子上看过这个故事，还未曾见过戏剧的演绎，对此倒是颇有兴趣。
“柳妹妹没看过？”
“没呢，还要委屈谢姐姐陪我再看一回了。”
她摆了摆手，“无妨，反正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再看能有八成新。”
能说出这般比喻的除了谢娇英也是没谁了。
很快戏剧就开了场，饰演窦娥的旦角身姿婀娜，嗓音曼妙，清莺很快就看得入了神。
“太惨了，这豆芽太可怜了呜呜呜……”
旁边传来谢娇英的哭声，清莺原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乍一转头看去着实被吓了一跳——她竟泪流满面，哭得鼻头都红了。
清莺的眼角不禁抽了抽，“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呜呜呜……看过也不影响我再被感动一回嘛……”
她从衣襟里拿出帕子递过去，“谢姐姐还真是……性情中人。”
谢娇英接过帕子擦了擦泪，抽抽搭搭道：“你说这豆芽的命为何这么苦？那张家父子真是太坏了，难怪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呃……虽然……但是她似乎不叫豆芽……”
“啊？”
“她叫窦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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