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岑顺西回视身姿曼妙的女人，不屑一笑：“红颜楼的规矩，管不到我岑顺西的头上！”
“沈离滟，”岑顺西中气十足地说道：“你大可以去打探打探，看看在江城，到底谁是王！”
沈离滟听到这狂妄的话语，脸色沉了一下，马上又恢复正常，看不出一点儿变化：“是是是，是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无音姑娘就在楼上，您若是要带走，可尽管前去。”
沈离滟不慌不忙地让开上楼的路。
所谓的“城主大人”冷笑一声，而后大摇大摆地带了几个心腹上楼。
沈离滟静静待在原地，她不仅见识过岑遥的手段，而且也确实打探过江城的局势。
并不太担心她家无音姑娘的安全。
毕竟……父子相争，挺有意思。
沈离滟只站在楼下，稍抬头往上面望去，唇角微微勾起弧度。
不到两分钟，上面响起一阵匆忙的枪声，还有谩骂声。
直到枪声停下，谩骂声不止。
城主大人带的几个心腹从楼上摔了下来，楼下的士兵慌张地抬头望去。
只见他们的直系上级，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一群人慌了神。
他们都知道。
自从那位晋升到少将的位置，管辖此战区，岑顺西在军队就逐渐没有了实权，支持他的人也少了许多。同时再加上上面的军官，更赏识岑遥。
所以，这江城，名义上岑顺西是城主，实际上真正能决定大事的，是他的儿子，岑少将。
也就是他们的直系上级——岑遥。
他们突然后悔走这一遭，当初过来纯然是因为岑顺西是岑少将的父亲。
岑顺西一边挑脏话骂，一边用头抵着冰冷的枪口。
他刚刚一进门，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他心心念念的美人，正躺在自己叛逆儿子的怀里，两人细语温声，好似一对不可分割的神仙眷侣。
于是，一股无名之怒气由心头爆发出来，直接扫荡了他的理智。
体内的血，似乎正在逆流。
岑遥，他的三子，那一刻用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似乎在说，想死。
岑顺西一愣，从未有过的一点恐惧油然而生，但又很快被磅礴的怒气击退。
一直没说话的人也没放下枪，直到下面的士兵慌张跑上来，向岑少将行礼。
岑顺西的骂人声戛然而止，有点不可置信地回望他们。
除了他的心腹，其余人都不敢看他。
视线只落在一人身上。
此时，岑遥已经收回手中的枪，视线没有落在岑顺西身上。
岑顺西攥紧手指，手背上青筋暴起，嘴角哆嗦，终归再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厢房内只披了一件长袍的绝色佳人缓缓走出，优哉游哉地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岑遥温柔地安抚她，“没事，今日时候不早，早些休息，明日再来见你。”
神色与方才判若两人。
士兵们：“……”
岑顺西语噎。
此时，沈离滟已经上楼，正好听到这句话，又见无音点头，笑脸相迎：“岑少将想何时来，无音姑娘一定会等着的，只不过这楼上的护栏，方才受了些破坏，红颜楼的姑娘们，也受了些惊吓，若是影响明日正常开店，可不是……”
岑遥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拿出剩余的两条小黄鱼，递给她：“可否开店？”
“可可可。”沈离滟伸手接下，笑容堆砌在一张脸上，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的喜悦，却又怕变故发生，直言道：“今日天色已晚，红颜楼也要关门修葺护栏，岑少将，城主大人，恕不远送。”
岑遥让人押着怒气未消的城主大人离开红颜楼。
回岑家。
——
“老三，你是否做得太过了？”岑青竹思索一会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起承转合，皱眉问道。
押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回来，不知道明日的报纸头条会是什么。
总归对岑家不好。
“大哥，您也觉得我错了？”岑遥侧目看向她一向尊敬的兄长，情绪淡淡问道。
岑青竹自小受优秀传统的教育，之前岑顺西专门请博学且名声远扬的老者当他的启蒙老师。
虽然他最后从事商业，但刻在骨子里的那份正直总会让她觉得他是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的人。
青竹，生机与直立并存。
不向恶势力低头，不行奸诈之事，不容荒诞恶行。
岑遥定定地凝视他，眸光中的最后一丝光彩散去。
原来，早就变了。
人总是会被环境改变。
“三弟……”岑青竹张了张口，最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
他知道岑遥的意思。
也知道自己难以跳过那两道障碍。
无论是传统的父子关系，还是心中的正义。
他们正处于风云变幻的年代，新兴的思想，新兴的力量，一切都难以判别。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适应一定不会错的那条法则。
再说，被环境改变的人，还少吗？
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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