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耳边的温热，木青眸光闪了闪，死死的咬住舌尖才没让自己轻哼出声，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安室透眉头微挑，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猎人终于锁定猎物致命弱点时的冷光。
他似乎……找到了对付眼前这个棘手家伙的、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没有再多费唇舌去拆穿他那拙劣的伪装。
安室透放在他腰侧的手臂骤然发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力道，强势地扭转了他的身体。
“你……！”
木青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他轻而易举地抱离地面，旋即被迫地、有些狼狈地被他安置在了冰凉光滑的洗手台面上。
这个高度让他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与其对视。
安室透非但没有退开，反而顺势向前逼近了一步，彻底嵌入了他的双腿之间。
他的双手分别撑在洗手台边缘，形成了一个狭小而无处可逃的禁锢空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极致，呼吸可闻。
“不明白？”
安室透微微俯身，拉近彼此的面容距离，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牢牢锁住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平静。
“需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
木青被他这接连的、充满侵略性的动作和意有所指的话语逼得几乎要炸毛。
他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一字一句：“波本！你想死吗？”
这个家伙想干嘛？
跟他玩肉体交易吗？
艹！
降谷零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
有必要为了卧底做到这个份上吗？
安室透静静地看着他这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怒的神态，眸光微敛。
怒火是真实的，窘迫是真实的，羞耻也是真实的。
唯独……唯独少了对他的杀意……
即使在如此被动、如此被冒犯的境地下……
心里那股自从怀疑产生后就一直盘旋不去的异样感，在此刻又汹涌地漫了上来，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冲动。
安室透不再犹豫。
抬手捧住木青脸颊，微微俯身，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
眸光牢牢锁住手下之人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试探性地、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意味，轻声开口。
“木青……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木青瞳孔猛的缩了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随即，他像是被踩到了最痛的尾巴，扯出一声冰冷而充满讥诮的冷笑：“怎么？被那小子出车祸刺激疯了？看清楚，老子是野格！”
虽然他的异样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是，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室透，怎么可能没察觉到他那在听到“木青”这个名字时，那一闪而逝的、根本无法完全掩饰的异样？
那不是被错认的茫然，不是单纯的被冒犯的愤怒，而是一种……被猝不及防地、精准地戳破了最深秘密时的本能反应。
安室透捧着他脸颊的手没有松开，反而微微收紧，迫使对方的视线无法逃避。
他眼底深处那最后一丝不确定的迷雾，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散尽。
原来，他那些莫名的熟悉感，那些无法解释的偏袒与援手，那些矛盾重重的行为……都不是空穴来风。
原来，他视若珍宝的友谊，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同期，真的……真的就是一个游走于黑暗深处的组织成员！
一股尖锐的、混合着被欺骗的痛楚、信仰被玷污的愤怒、以及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悲哀，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安室透的心脏。
他为了潜入组织，舍弃了光明下的身份，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他的挚友，却早就是这黑暗深渊中的一部分，看着他像个傻瓜一样演着独角戏？
真是……天大的笑话。
安室透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蚀骨的冰凉和荒谬感。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低沉，像是在咀嚼着某种苦涩的果实：“野格？”
木青被他这声意味复杂的重复弄得更加烦躁不安，心底那点心虚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层层涟漪。
“废话！快抱我去浴缸！”
这急切的、几乎带着点气急败坏的命令，在此刻的安室透听来，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掩饰。
“想去浴缸？”
安室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木青点头，只想尽快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安室透依言松开了捧着他脸颊的手。
就在他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和试探会就此告一段落时，对方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强硬的塞进了他的手心。
安室透握着他的手，引导着那锋利的刀尖抵在自己左胸心脏的位置！
安室透抬起眼，带着一股近乎自毁般的偏执，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的说道：“捅我一刀，我就带你去。”
木青心头剧震，面上却扯出一个冰冷的讥笑：“你以为我不敢吗？要不是我身上的麻醉针药效还没过……”
“是吗？”
话音未落，握着木青的手毫不犹豫地向前送去。
锋利的刀尖瞬间刺破了单薄的衣物，传来轻微的阻力，一抹细微的鲜红立刻在刃口旁洇开。
木青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他是在用他自己的命，来逼一个答案。
他就这么笃定他跟野格是一个人？
万一不是呢！
“你他妈……疯了！”
他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动用白魔法稀释了体内残留的麻醉剂，试图抽手，却被对方铁箍般的手牢牢锁住。
安室透脸上那点自嘲的弧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近乎残酷的笃定。
那双眼睛紧紧锁住木青，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对，我是疯了。”
安室透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剖析真相时的冰冷锐利，“从怀疑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现在，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我最好的朋友，是不是真的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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