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有些愣神，山间的水流突然湍急，石子迸溅的声音很响很响，可最终归于平静。
小蝶回过神来，她笑着举起一枚粉色的果子递给云兮，“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了，尝尝吧，刚摘的很新鲜。”
粉红色的果子散发出清甜的香气，果肉饱满的快要裂开，果子的表面清洗的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来者用心了。
如以往般她浅笑看着云兮开开心心的叼着果子大口吃，可这次她却没有接下。
小蝶似早已知晓答案，她也不收回，而是继续道：“小狐狸你真的很聪明，我知道瞒不住你的。”
“谢谢你明明洞察一切还跟我出来，谢谢你，谢谢你……”
云兮突然道：“裴川病重了是吗？”
小蝶诧异了一下，随即缓缓点点头，“是啊，他整日呕血，我的内丹都缓解不了。”
“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是动不了你，但我···”
云兮轻嗤一声，一口咬下果子，声音不屑极了。“我不想听这些，也罢，你曾救我一条命，还你便是。”
她说完就一口吞下，麻利的动作让小蝶颤抖几分。
二宝大叫：“喂，你做什么？？？”
云兮不屑的看着她，“你哭什么？害人都没有胆量吗？那你还演这么一出姐妹情深的戏份作甚？”
小蝶看不清面前的狐狸，只察觉到瞳孔很热很热，一片氤氲朦胧。细细摸去，脸上是热热的液体。
她咬紧牙才从嘴里说出几个字，“我，并没有，演··”
云兮垂下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随即抬眸，“那你··”
突然她说不出话了。
因为面前的小蝶眼睛流出两行热血，大片的血从她的唇角吐出，蔓延晕染了胸前的绣花。
云兮上前两步，“你怎么了？”
小蝶重重倒下，激起地上的残花，她释然道：“来之前我已经服下了焚妖丹。”
焚妖丹是那群捉妖人炼制而成的，妖怪一旦服下浑身似烈火灼热，他们的肺脏身体一丝丝燃尽，最终魂飞魄散。
这种丹药是对极恶极凶的妖怪研制。
云兮上前用爪子碰了她一下，却被烫伤了。
她一双眸紧紧的凝视着她，万千情绪流露。
小蝶看着云兮这么久都安然无恙，她随即明白了一切，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说
“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幸好···”也不知道是说云兮还是对自己的心说。
“你明知道我早已看破你的计划，还执意带我来此为什么？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吗？你为什么现在……”云兮问道。
小蝶坦然道：“裴少爷告诉我狐心能治他的心悸。”
“可我对你下不了手，你吃不吃那枚果子，我都会给你抵上一条命，因为是我欠你的。”
“咳咳··”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已经看不清了，滚烫的鲜血从口中迫不及待的钻出，声音难听极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想你····我对不起你···”
“我想了很多我们的事···其实小狐狸和小蝴蝶永远都是好朋友是吗？”
云兮压下内心的情绪，她在对方期待万分的神情中说道：“是。”
小蝶露出了一抹纯洁的笑，如刚化形般阳光且纯真。
“那就好···那就好···”
云兮搂住她，声音很低，“裴川你应该能看出他并非良人，为什么还做这些？甚至搭上自己····”
“小狐狸····你说的对，但我不后悔的。”
“我很爱他，愿意付出一切。”
——“小狐狸，你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
——“哪怕远隔千山万水，道路艰难万险，我也要回到他的身边。”
——“我不会后悔的。”
——“小狐狸，我不后悔。”
···········
云兮和二宝看着小蝶最终化为原形，随后一点点化为粉末，洋洒在天地间。
山间的瀑布飞泻，花草树木摇曳，远处的鸟兽悄悄隐匿。
万物安详自在，但林间最耀眼温柔的蝶妖永远消失了，在无轮回。
痴情不改的妖啊，彻底消失了。
云兮拾起地上的桃花发簪，这是小蝶最后的东西了……
二宝叹口气，“你说再来一世，她还会如此吗？”
云兮一双眸看向远方，“她，不是已经给我们答案了吗。”
可惜小蝶在无来世。
……
当时只道是寻常。
月儿似银钩子挂在天边，屋檐上的白毛狐狸没骨头似的趴在屋檐上，她心里说不清楚的情绪。
“有酒吗？”云兮下意识的问，随即好笑的摇摇头，她哪里有什么酒啊。
“没有酒，只有一盏清茶。”很轻的男音出现在她的身后。
云兮听声没有回头，而是笑出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啊？小心长不高。”
玄弥冷着脸，“本来要睡的……”
只是看到了一只狐狸孤零零的立在天地间，好似与周围的景物格格不入。
他有些害怕，害怕她那个模样，害怕她会离开，去别的世界。
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于是他便追来了。
“别笑了，很丑。”玄弥一语戳破云兮的神色，后者呆愣几分。
她岔开话题，眸子看向月亮。“小孩，我以后化成人身，一定会是天下最美的狐狸精。”
“你信吗？”小狐狸回眸凝视着玄弥。
那双蔚蓝色的眸漾起波澜，美好的似块玉。
玄弥愣了一下，随即握紧手中的珠串，他垂下眸子，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信……”
风声大了，树影婆娑，小狐狸歪头看着身旁垂眸念经的玄弥。
“小孩。”
“你们常说人都是有缘才得以相见相知……”
“那么，我呢？”
“我们又是什么缘分呢？”
“良缘，还是孽缘？”她笑着问向玄弥。
玄弥睁开冷清的眸子，看了她半响。
唇瓣翕动，“不知。”
云兮却眨眨眼，似乎洞察一切，“小孩，你变了。”
此后二人在无答话，玄弥口中的经语不知何时变成了清心经。
云兮闭眸打坐，周身气息流动，引得周围一些小妖探出头刚想瞧个所以然就被玄弥一掌拍了回去。
小妖：至于吗？看看还不行！
打坐中的小狐狸微微莞唇露出了不明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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