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令人心悸的警报声和嘈杂的脚步声终于平息,只剩下生命监护仪规律而微弱的“嘀嗒”声,像一颗终于稳定下来的、疲惫不堪的心脏。
纪奶奶在鬼门关前被硬生生拉了回来,此刻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脸色灰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艰难。
纪黎像一尊被抽去了魂魄的泥塑,僵硬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的手紧紧攥着奶奶枯瘦冰凉的手指,仿佛那是连接着悬崖边唯一的藤蔓。
阎月清那句冰冷的、带着怒意的质问“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良心!”还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与眼前奶奶脆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撕裂感。
不知过了多久,纪奶奶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浑浊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艰难聚焦,最后落在了孙子惨白的小脸上。
“小……黎……”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奶奶!”纪黎猛地惊醒,几乎是扑到床边,眼泪瞬间决堤,“奶奶你醒了!你吓死我了!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纪奶奶费力地摇了摇头,想要抬手摸摸孙子的头,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她只是用尽力气,握了握纪黎抓着自己的手,那微弱的力道传递着无尽的安抚。
“傻孩子……”她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奶奶老了,不中用了,时候到了……”
“不!奶奶你别胡说!你会好的!医生会治好你的!”纪黎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奶奶的手背上。
“别哭……”纪奶奶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小黎,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前在村里,奶奶闭不上眼啊,怕你没着落……”
她停顿了许久,积攒着力气,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回忆什么,嘴角竟扯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欣慰的弧度:“现在好了,老天爷开眼,让咱们遇上了阎小姐那样的活菩萨。她把你从泥里捞出来,给奶奶治病,送你去好学校……奶奶就是现在咽气,也安心了……”
“奶奶!”纪黎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奶奶每一句对阎月清的感激都像在剜他的心。他无法理解,奶奶怎么能如此信任那个在他看来满心算计的女人?
“小黎……”纪奶奶似乎感觉到了孙子身体的僵硬和抗拒,她浑浊的眼睛努力看向纪黎,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告诉奶奶……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阎小姐?那么针对她?她是我们的天大的恩人啊……”
纪黎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抿得死紧,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他低下头,不敢看奶奶的眼睛。
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和祖孙俩沉重的呼吸声。
“奶奶……我……”纪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挣扎,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困惑和愤怒,在奶奶即将离世的巨大悲痛和此刻直白的追问下,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压抑不住。
“……我总是做奇怪的梦……”纪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梦里也有人对我好,对我笑,帮我和奶奶。她叫秦悠然,她也在孤儿院帮过很多孩子,就像报纸上写的那样……”
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在梦里,是她救了我们,是她带我们离开藏龙村,是她安排奶奶治病,送我去读书……可是醒来,什么都没有,只有阎月清。”
纪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委屈和不甘:“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梦里的是秦悠然?!为什么秦悠然会被抓起来?!报纸上说她犯罪了,是真的吗?还是阎月清她害的?!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他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小小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困惑和长期压抑的恐惧而颤抖。
自己一直死死抓住那个“梦”和那张关于秦悠然的旧报纸,把它们当作对抗阎月清“伪善”的唯一武器,当作自己所有敌意的“合理”来源。
然而现实却与梦境、与报道形成了巨大的撕裂。
纪奶奶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只有深沉的悲伤和了然。
她用力握了握孙子的手,声音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智慧:“傻孩子……梦终究是梦啊。秦悠然被抓,那是国家的法律判的。没有真凭实据,国家不会冤枉人……”
她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奶奶不懂那些大道理,但奶奶活了一辈子,看人用心,不是用耳朵,更不是用做梦。”
“阎小姐她就在眼前,她做的每一件事,奶奶都看在眼里。新药是好东西,奶奶疼得轻多了,能多陪你这些日子,都是托她的福。她供你读书,给你最好的,却从来没要求你做任何事回报。这心意还不够真吗?”
纪奶奶的眼神紧紧锁住纪黎迷茫痛苦的眼睛,一字一句,用尽最后的力气:“小黎,用心去看,用心去感觉。别让梦迷了你的眼,别让过去的东西拦了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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