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奴婢没什么见识,也不懂多少大道理,奴婢只知道做了不该做的事,无论结果怎样,都是犯错。”
“就崔捌做的那事,无论是不是主子计划中的一环,只要他不是得了主子的授意去做的,那就是错了。”
崔李氏神情平静,她嫁给崔捌近二十年,可以说是这世上最了解崔捌的人,自然知道崔捌当初做这事是什么心思,哪里有脸为崔捌辩白。
王沄心下满意,却又淡淡的问:“那么,你可知道所谓的将功抵过是从哪传出来的吗?”
崔李氏视线下移,盯着自己的鼻尖:“奴婢愚钝~”
“是崔捌让人传的。”
“我猜他传这些,一来是想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脱罪,二来也不乏借此邀功……呵呵~”
王沄冷笑:“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从徐耀祖下山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崔李氏垂头不语,她身侧年约十七八岁的长子崔知书却没忍住,抬头看着王沄:“主子觉得家父当时在想什么?”
王沄看着比记忆之中清秀的脸,反问:“知父莫若子,你知道你父亲最擅长什么吗?”
崔知书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难堪,没吭声。
“一直以来,崔捌最擅长的就是左右逢源,那边强势便往那边靠,是众所周知的墙头草。”
“此次被要挟……那个时候,就表面上来看,崔大等人已被关押,已是穷途末路,让徐耀祖下山搬救兵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这种情况下,就算被人捏了把柄要挟,大多人也会选择向主家请罪,坦白自己做了错事被人要挟而后由主家发落。”
“这是理智的选择,也是崔捌在正常情况下会做出来的选择。”
“再不济,送徐耀祖下山的路上痛下杀手,先除徐耀祖,而后返回,再除郭春妮夫妻,做个畏罪潜逃的假相……既除了要挟他的人,也不用做背主之事,也符合他一贯的做事风格。”
“那日晚上,一直有人跟在他身后,不止一次的看到他试图下杀手却又收手。这说明他一直在犹豫,而最后还是选择了党豺为虐。”
“不,准确来说是不是党豺为虐,而是押注,是相信徐耀祖定然能搬来足以将我压下去,让崔大等人翻身的救兵。等到那个时候,他这个关键时刻,左右了局面的人也能获得更大更多的好处。”
“崔大找的救兵是何人?明面上是四个里长,是那郑师爷,实际上却是并州前太守路其昌。”
“想让路其昌为其出头,只有许之以利。”
“说白了,就是将麦田山庄、将云栖山谷、将主家的一切卖给路其昌,以此来获得路其昌的庇护。”
王沄看着脸上血色渐渐消失的崔知书:“你说,崔捌能想不到这些吗?”
崔知书低下头,不敢直视王沄。
“你说,崔捌决定押注崔大等人,谋取更大的好处的时候,心里在想谁?”
“是你娘,你们兄妹三人还是养在并州城的李荷花和孙耀宗母子呢?”
孙耀宗……孙?
崔知书猛地抬头,王沄轻笑:“崔大等人是让最心疼、最成器的儿子假死而遁后还姓改名;崔捌则干脆养外室,生下的儿子直接姓孙,继承孙家的香火。”
“一个个叫着奴随主姓,忙不迭的以改姓来表忠心,一个个却又觉得改了姓断了自家香火传承……”
“对了,他送徐耀祖的那个晚上,是崔武带着人在暗中跟踪的,也是崔武将他拦下的。”
“崔武带他过来的路上,他对崔武起了杀心。”
崔李氏浑身一震,抬头看向王沄,满眼震惊,而崔知书兄妹更被王沄这句话吓到目瞪口呆。
王沄嗤笑一声:“除了没做假账、中饱私囊之外,崔捌所做的一切与崔大等人最大的区别无非不过是崔大等人咬着牙往前冲了,而崔捌不想出力只想跟在他们身后捡便宜!”
“算起来,崔大等人更可恶,崔捌却更恶心,说他有取死之道不冤枉吧!”
“是~”崔李氏没有反对,她看着王沄:“但主子只是将他发配至采石场……奴婢惶恐~”
“你不用惶恐,也不用担心我对你们母子有什么想法。”
王沄看着瞬间明白崔捌是因为她才被从轻发落的崔李氏,轻笑:“崔迩曾与我说过,说他一直没看清崔捌,不明白为什么他时而理智聪明,时而糊涂愚蠢……”
“崔迩看不清是因为他从来不曾正视过你。”
“你们夫妻一体,你冷静聪慧理智,他糊涂愚蠢短视。”
“他愿意听你安排,照你的话去做事的时候便显得理智而聪明;他莫名的自尊心犯了,不但不愿听你的,还故意与你相悖的时候,便是他愚蠢糊涂的时候。”
“你很聪明,你的三个子女也都不错,我想用你也就只能忍着恶心,不深究崔捌之过,留他性命了。”
今日是王沄今生第一次见崔李氏,但对崔李氏,王沄是一点都不陌生——前世,崔李氏是深得她信任和倚重的下属之一,还是唯一一个凭借天生聪慧走到那一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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