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渭水河，哑巴看四下无人，俯身冲林辰招招手，示意他可以出来了。
向他拱手致谢后，林辰独自一人前往落霞山脉，临走时从胸口的锦袋中掏出一块银子，抛给哑巴转身就跑。
这些银子还是那个锦衣玉带的少年给的，本来打算再见面时还给他，不曾想却是那种情形。
山脚下有一排树，老干虬枝，盘根交错，上面落满了积雪，阳光洒过，时不时会有积雪融化掉落下来。
中间是一条蜿蜒的山路，此时已经被积雪完全覆盖，已无路人，少年独自迈步踏上去。
没走多远，一所破庙便出现在他眼前，这座庙名叫“渡缘庙”。
小时候林辰和段武来过这里，里面有一座四四方方的漆黑石座，上面是一尊神像高九尺，手持降魔杵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如今已残破不堪，手中降魔杵也少了一半。
脚上缠了好多层布条，此时已经全部湿透，少年蹲在地上将布条拆下，双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接着便在地上捡起好多干柴，用火石点燃后，用来烤自己冻僵的脚。
这两年，破庙变化不小，原本破旧的木门、木窗都已经消失不见了，门栓处还有明显斧凿的痕迹，想必是有人砍去烧柴了吧。
里面支撑房梁的柱子上全是，小孩子的脚印，想必是安南城的孩子们经常来这里捣乱。
小孩子就是这样，大人越不让来这里玩，就偏要偷偷来，好像这里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日上三竿之后，林辰再次用烤干的布条缠上脚，准备向山上走去。
离开时口中嘀咕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神仙又岂能安坐庙堂……”
这句话是段武经常说的，被他挪用了，还根据眼下情形自己加了一句。
说完，他还挺满意，双手环在胸前：“看来我有读书天赋！”
在他离开没多久后，有一少女出现在破庙中，少女星眉剑目，英姿飒爽，腰间挂着一条红色软鞭，如果段武在这一定认得，这正是暮云居的女儿暮雅，她皱着秀眉上下打量破庙。
“终于偷跑出来了，这次我要去外面世界打个痛快！”
原来在府内，她几乎每天都要挑战自己的师兄弟们，导致现在别人看到她，就自动认输，搞得她头大。
一天没架打，她就浑身难受，这不是趁着家里人打扫积雪时溜了出来。
她知道往北走就是紫霞门的地盘，那里面住的全部是修道之人，主要都不认识自己，到时候可以天天跟他们打，想想就觉得美。
路上积雪太厚，刚走到破庙前，就已经累得不行，所以才进来歇歇脚。
少年一边走一边默念“焚月术”口诀，他就是这样只要认定的事再艰难也会做下去，当想起修道之人的风姿和木拐李说他的话，心中要成为一名强者的欲望贼强。
连续走了一个时辰，少年都没有觉得累，常年运水将他体魄硬生生打磨到远超同龄人。
半山腰处两棵小树之间，一块破木头矗立在那，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少年父母的名字，这还是渭水街一位老先生写好，他自己用刀刻出来的。
摸着有些腐朽的木牌，少年有些心疼。
“爹、娘，辰儿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们不用担心我很好，等我回来给你刻一块最好的墓碑……”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母亲自己没见过，现在就连父亲的样子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爹死后有多少年，他便想了多少年。
轻轻擦拭着木牌上的积雪，做完这些少年已经了无牵挂，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膝盖上的积雪，缓缓站起身。
就在此时，脆生生的少女声，从身侧传来。
“喂！你知不知道紫霞门在什么地方？”
少女边说边走，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便缩短了一半，暮雅转悠半天都没有找到绕山的路，好不容易才看到人的踪迹，那少年看样子是在给谁祭奠，不过转悠很久的她，也顾不了那许多，只能冒失的问路。
林辰看到星眉剑目，英气逼人的少女，有些惊讶，按道理来说此时山上不会来人。
现在的落霞山不比从前，原来山上山下，全是绿叶茂密的树林，人整天就在树林里走，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近处的山布满了树木，呈现出一片浓绿，远处的山也布满了树林，一片苍黑。
护城河的开挖，木材成了主要的辅助材料，落霞山距渭水河最近，所以山上的树木大半被修护城河的工程兵砍走了，落霞山自此也成了一座荒山，人迹罕至，尤其是在下雪之后山路崎岖难行。
“喂！你是傻的，还是呆的？”
又是这样的问话，少女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似乎实在确定他是不是个正常人。
林辰先是被她这语气问的一愣，心想哪里来着的般心直口快的女子，随即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少女站定身躯，两人之间，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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