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夜目光所及，是岳栖一手托着他的专业书，一手擒着张A4纸。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几乎要抽搐。
“栖栖——”后面的话堵在心口，他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特意将出院小结夹在一本不常用的专业书里，插在书架角落。
很隐蔽的，谁会闲的没事儿翻那本书？
明明是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发现的。
他太自以为是了。
“江晨夜——”
“——”
岳栖顿了又顿，神色越来越难看。
“梅毒？”
她的心剧烈地抖动，克制着呼之欲出甩在他脸上的冲动，将出院纸用力拍在桌面上。
江晨夜脚一蹬，将水果盘扔在长条书桌的边边。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向岳栖，“不是，栖栖，栖栖，不是，你听我解释... ...”
岳栖嫌恶躲开，盯着狼狈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江晨夜，别和我说是你和我交往之前就得上的。”
“你的感染时间可以检查出来，很精准，科学的方法不会骗人的。”
江晨夜傻做一团，彻底呆住。
须臾间，他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原本他真的想先这样说蒙混过去。
看到江晨夜的反应，冰凉的笑意在岳栖脸上扩散得更开了，随便一诈，他就缴械了。
“江晨夜，你是和我交往的时候，还和别的女人上床。对吗？”
岳栖的语调凝重，却没有连带任何发现男友出轨后的典型情绪。
她更像是法官在审问，要给江晨夜判罪，需要得到确凿的证据那样。
江晨夜不回答。
他只想求她，跪在地上求她，可是她的态度没有给他营造出机会。
岳栖将手中的书也放在台面上，这次是轻放，没有拍打。
只不过惨被好奇的她一眼看中而已，这本书又有什么错！
屋内的气流凝结沉闷，她的语调平静又悲凉。
“江晨夜，我们分手吧。”
原本就是个谬误命题。
她却以为他很好，坚持将他理解成待解的正确答案。
真的好可笑！
一直以来，她到底在糊涂茫然地坚持个什么劲儿啊！
“不要，栖栖，我——”江晨夜的两只手伸向岳栖，却悬在半空挥舞，不敢碰触。
他兀自红了眼，“不要分手。绝对不要。”他急得不知所措，言行几乎失控。
岳栖摇着头，双眼空洞，疲倦地喃喃道：“抓紧时间去治疗吧。”
她向着房门而去，看也不看他，只是将最后一句话的音量提高了些，“江晨夜，别让自己难堪，好吗？”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震响，混杂着连续不断的失声呻吟，岳栖紧咬干唇，没有回头。
离开江晨夜的家，一口气跑出小区，又一溜烟钻进地铁。
终于停下脚步时，岳栖才觉察出周身上下、由内而外，全都在止不住地栗栗发抖。
空气里所有不安分、焦灼的粒子统统附着在她的身上。
很冷！极冷！
她被挤在车厢的角落里，瑟缩着卷成一团。
被背叛的痛苦，她自认完全扛得起。
然而，被愚弄的愤懑，才真的是惨不忍睹！
另一边。
玩火烧身的江晨夜被岳栖那句“别让自己难堪”的话所震慑。
他现在的境况一团糟，再经不起风浪。
他不敢再骚扰岳栖，龟缩到周三，独自打包日用，一人入院治病。
现阶段，先把疾病治愈才是关键。
这点，他倒是很拎得清。
身体完蛋，别的一切都扯废。
他挂了洛鲸贝的门诊，开好住院单，办了住院手续，没有告知任何亲戚朋友，一个人灰溜溜地住进了病房，等待手术。
洛鲸贝查房时，随口问怎么这次女友没来陪同，江晨夜脸一红，嗫嗫嚅嚅道出原委。
自己缺了肾，先天不足，女友权衡后还是决定分手。
他不愿拖累女孩，毕竟她的心也不全在他身上，分开也许对两人都好。
江晨夜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想，这下洛医生应该很同情他吧，说不定还能对他多加关照。
如此，竟真被江晨夜走对了一招。
男女之间，越是在意，就越容易敏感武断。
况且，对于洛鲸贝而言，岳栖几乎是陌生的存在，他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洛鲸贝几乎没多斟酌，便对岳栖的鄙夷几近鼎盛。
他愈发觉得，夜店那晚，对她阴阳怪气的火候实在是太轻。
相对的，他将江晨夜的手术提前安排，一日三次查房关心备至，术前术后的诊疗安排得妥妥当当。
虽然也算常规事务，但这个病人洛鲸贝事必躬亲，小林都着实看不懂了，没听说这是洛哥朋友或亲戚什么的啊。
江晨夜赔了良心，然而却得偿所愿。
身体日益恢复康健，他终于又有精力折腾了。
岳栖，这个令他百爪挠心的姑娘。
他一定要想办法重新追回来。
*
接近晚餐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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