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冷
当罗惊醒来时，他正在一处马车上，看车内的陈设，似乎非富即贵。
柔顺的貂皮连成地毯，紫木茶几摆在中央，精致的瓷器茶杯上花鸟呈祥。
马车内似乎还点燃了一根熏香，沁人心脾的香气中带着一点点药味，一口吸进，罗惊甚至感觉自己的伤势好了一点。
“名贵的疗伤檀香！”
这一切都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罗惊此刻被五花大绑，躺在地毯上，浑身气血仿佛被封禁了般，半点也东用不了，就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而更令他不安的是，兽瞳宝石也不在身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那颗血色方糖还在。
“是谁救了我？为什么要把我绑成这样？”
罗惊听到马车外传来动静，似乎有人要进来，赶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还未苏醒的样子。
进来的罗玲无语的看了一眼罗惊，父亲是个愚蠢的老银币怎么办？
她没好气道：“别装了爹，我就是感觉到你醒了才进来的。”
罗惊心头一震，有些不自然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你，玲儿......”
罗玲将他扶正，和他坐在茶几两侧，盯着他，也不说话。
罗惊被她越看越心虚，最后不禁低下了头。
“爹，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罗惊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事，伱不必知道，你就先当没我这个爹吧，等我登临宗师，我再去接你们娘俩，到时候......”
“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罗玲大怒，一拍桌子：“为了成就宗师，就可以血祭一城吗？为了成就宗师，就可以抛妻弃子吗？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马上就把你拉去镇海眼！”
罗惊被她的气势一惊，倒不是害怕，只是恍惚于自己的女儿多年不见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威势，就是性格有些爆裂了，也不知是像谁。
随即他脸色一暗，道：“爹爹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这一切，我也不想的......”
罗惊转头，不让女儿看见眼中的悲伤：“那一日，你的妹妹，我在流亡过程中收留的一个小女孩，小尹，她的身体突然崩溃，血液流入水源，将满城生灵感染，我还没来得及想到该如何将她救回来，凌云化作的云龙就从天而降......”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想起那天的画面：
“大叔，我要死了吗？”
红衣的少女皮肤洁白如玉，精致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但她的双脚已经消失，化作一汪血水，这种变化并未就此停止，从脚掌，到脚踝，再到小腿，渐渐地，红裙已经堆叠在地上，而那源源不断的血水已经蔓延至整座城池，人畜一旦沾染，就会哀嚎着化作干瘪的尸体，仿佛血液也被这血海摄走！
罗惊对此毫无办法，他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质问方诺，方诺却也表示不解：“或许是身体承受不住了吧，毕竟当初血裔的改造本就是为了维持她的生命，谁也不知道这种改造到底有什么后遗症，能撑十年已经算她运气好了。”
“你不是说，这是一场永生的进化吗！”
那头的方诺轻笑道：“是啊，永生的进化，但我可没说血裔也能永生，你不要太贪心了，罗惊。”
“想想办法，大人，想想办法吧！”
方诺挑了挑眉，非常遗憾道：“罗惊，我也无能为力，这种情况太过少见了，这样，你尽力让她坚持住，我去找人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话虽如此，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怀中小尹眼看着根本就支撑不了太久！
罗惊抱着小尹的身体，他疯了般将自己的精血传输给小尹，企图延缓其身体崩溃的速度，这种做法，有点用，但不多。
小尹伸手摸了摸罗惊的脸，她笑道：“大叔，你哭了哦~”
“坚持住，小尹！”
“大叔不哭，对不起，我总是不乖......”
小尹有些笨拙的帮他拭去眼泪，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中也有泪光闪烁。
罗惊感受到怀中身躯越来越轻，心中被一股巨大的绝望填满：
“不，是我没有教好你，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孩子！”
小尹却好似浑然没有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她指尖血光跳动，似乎正在努力凝聚着什么，但最后总是不满意的散去。
终于，她的血气上涌，残余的精血凝聚成一块晶莹剔透，仿佛最上乘血菩提的方形糖块。
少女笑容灿烂，将血糖递到罗惊嘴边：
“大叔，吃糖......”
罗惊颤抖着接过血糖——从那已经开始融化成血水的手中。
“大叔，记住我好不好，哪怕是......作为一个替代品......”
她的手化作血水轰然坠落，整个身躯只剩下一个脑袋，她美丽的血色眼睛无神的看向前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山洞夜晚：
“大叔，我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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