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快看看！是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裴母兴冲冲的，虚空里用胳膊比划了一个大大的方框，框框里装着裴景安和苏妍两个人。
还要转头跟楚清歌互动，“小楚你看，是不是很般配？”
楚清歌抿唇，隔着不算远的距离，望着裴景安，却在这一瞬间感觉远隔天堑。
“阿姨您别开玩笑了……”苏妍羞红了脸，尾指却似有若无地搭上裴景安的手背，偷偷望向裴景安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情绪。
三十岁的人，还能有那么纯澈的崇拜的目光是很难的。
至少楚清歌觉得三十岁的自己大概率做不到。
裴母抚掌而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任谁不得说一句般配？”手肘捣了捣楚清歌的肋骨，“小楚你说是吧？”
“妈！”裴景安深呼吸了一下，眉宇皱出深深的阴影，“你别闹了！赶紧，我送您回医院去。”
“谁闹了？！我问你谁闹了？人家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妈觉得妍妍这孩子不错，温柔，耐心，还跟你是同一个专业的，在你身边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最重要的还对你痴心不改。妈觉得你们俩合适……”
“您在说什么东西……”裴景安扶额，挣开了裴母非要往一块牵的手，拍拍袖子上的褶皱，“我已经和清歌在一起了，您没事不要乱牵线。”
“什么？！”
“！！！”
不止裴母，就连苏妍也猛然抬头，眼中的娇羞褪去，转而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楚清歌想起之前苏妍说过，裴母现在在住院，怕气到老人家自己成了罪人，悄悄扯了扯裴景安的衣角。
裴景安反手捉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扣，明晃晃亮到裴母面前，“清歌是我女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除了楚清歌，不可能再有别人。”
蔬果区的灯光是暖黄色的，暖光下的裴景安少了几分锐利，说出的话却不容人质疑。
“你再说一遍？！”裴母抖着嗓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裴景安眉心深陷，“您都已经听到了，何必非要我再说一遍呢？”
“你！”裴母捂着胸口，喘上一口气后，拾起旁边货架上的一颗苹果就朝裴景安砸过去，“你是想气死我！”
盛怒中的人扔东西没什么准头，苹果砸在货架边缘的网格栏杆上，磕出里面奶黄色的果肉。
裴母年轻的时候也是受过教育的人，再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胸口剧烈起伏两下，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妈！”
“阿姨！”
“阿姨！”
三人异口同声。
裴景安箭步上前，接住了裴母后仰的身体。
“现在怎么办？”苏妍慌得没有了主心骨，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更是无措。
“我去叫救护车……”楚清歌勉强维持着理智，掏出手机，报了超市的具体位置。
超市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青年过来，帮裴景安将老太太一起抬到室外等救护车过来。
好在这时候不是交通高峰期，救护车拉响警笛，没一会便呼啸而来。
“我就不去了，”楚清歌看着裴母被担架架上救护车，帮裴景安扣上扣子，不敢看裴景安的眼睛，“阿姨是因为我才成现在的样子的，我怕阿姨醒了，看见我会更生气……”
裴景安握了握她的手，“也好，在家等我回来。”
“……”楚清歌没正面回答，催他，“快去吧。”
苏妍见状，自告奋勇，“那我跟着去吧，都是女性，有什么事情，方便照顾……”
“不用，你先回去吧，”裴景安打断了她的话，“护工会照顾好的。”
苏妍哽了下，下一秒又温婉道：“那也好，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通知我。”
“快去吧。”苏妍拉着楚清歌退到路边，眼睁睁见救护车的后车门落下。
后轮碾在柏油马路上，溅出几颗细小的碎石。
车尾气很快消失在留下的两人的视线里。
“其实裴阿姨一直不太能接受你……”两人的远眺，还是苏妍率先收回了目光，惋惜道，“我本来以为，只要景安接受你，阿姨爱屋及乌，总会考虑景安的感受……没想到阿姨的芥蒂这么深，是我没考虑周全，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楚清歌侧目，撞入苏妍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按照她知道的情况，裴母所住的医院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楚清歌不相信今天的碰面是一次偶然。
可到底是不是偶然，在这场事件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明确看到了裴母的态度。
苏妍继续道：“那也难怪景安没带你去过医院，阿姨这个病，平日里得静养，受不得惊吓，也受不得气的。我平时在医院也是小心谨慎地陪着，生怕让阿姨不开心。”
“所以呢？”楚清歌心烦意乱，实在不想跟她继续兜圈子。
苏妍浮起一丝宽宏的笑意，“所以阿姨今天的态度，你也别太计较……”
“苏学姐说笑了，晚辈对长辈，谈不上什么计较不计较的。”楚清歌笑了笑，抽出自己被苏妍抱在怀里的手臂，“不过学姐既然知道阿姨的病情，以后不好自作主张领阿姨出来。这次还好遇见了景安，下次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学姐准备怎么收场？您刚才的表现，看起来也不像个临危不乱的。”
楚清歌最擅长的，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就算不以裴景安的女友身份自居，仅凭方才苏妍不知所措的表现，便足够楚清歌结束她在自己面前的茶言茶语。
重新回到超市，购物车里的两颗紫茄子沉甸甸的，提醒着楚清歌方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楚清歌神思恍惚地推着购物车去结账，又神思恍惚地回了家。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楚清歌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兴致。
芝士欢快地跑过来，感应到楚清歌身边的低气压，吐出的小舌头缩回去，小心翼翼地嗅着她身边的味道。
楚清歌捞起它放在自己腿上。
呆坐半晌，手机铃声响起。
是裴景安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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