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扫荡过的街道，入夜后依旧人声鼎沸，陌尘逸和汤昕雨肩并肩，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
而陌尘逸时不时的总会情不自禁的将余光停留在身旁的人身上。
他见过美人无数，倾城的不少，可是意外的是，他头一次被一个女子所吸引。
--她的脸被赤红的狐狸毛环绕，显得小巧又精致，这祸水般的小脸蛋上却很少展现笑容，偶尔只是唇线微微上扬，笑不露齿，有一种犹如深潭般的宁静，那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得她停眸注视。
“玉君，想去哪？”汤昕雨开口。
他们已经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快两个时辰，从街头到街位，又辗转其他街市。
陌尘逸收回余光，环视一圈后将目光停留在一处小摊之上，他道。
“跟我来。”
手抓住汤昕雨的手腕，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拉着她直奔过去。
停下后汤昕雨不动声色的抽离自己的手，看着热气腾腾的粥铺，眨眼道。
“腊八粥？”
陌尘逸解释，“再过几日便是腊八节，先尝尝？”
此时，汤昕雨平淡的目光变得柔和，语气也格外柔软。
“好~”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娘亲的话此时此刻在脑海里响起，好像就在自己耳边环绕。
她已经许多年，都没喝过腊八粥了，很久，都没有好好过个年了，今年，倒是既有风雨也有彩虹，入了九王府，陪在了那个传闻中雷厉风行的千岁爷身边。
他此时，又在做什么？
“在想什么？”陌尘逸将店家端上来的热粥推到某人面前，见她一副思索的模样，询问。
汤昕雨看着眼前由桂圆，红枣，大米，花生，莲子…等所熬成的粘稠的粥，热气迷了眼。
咧嘴一笑，“在想我娘，以前，快过年时，总会缠着她给我做好吃的。”
只是后来，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她也再也没有过个好年。
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甜腻的味道便弥漫了舌腔，味道尚可，只是吃多了怕是会觉得腻，小时候却怎么吃都吃不够，怎么都不觉得甜腻。
“味道还可，玉君尝尝。”
陌尘逸听闻，见本是弱柳扶风之姿，为何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坚韧，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释然。
才二十岁的姑娘，为何总会一股老态龙钟之态呢？
越和她相处，感觉越是明显。
他沉默再旁，没有只言片语，两人只是安静的喝着粥。
…
这时路上一个商贩收拾摊位，喊道。
“老杨，还不回去呐，你娘子不急啊~”
“呵呵…还有客呢，一会儿便回。”
“呦，下雪了！”那人惊呼一声，担起担子，吼道，“行，那我先回去了，回去喝媳妇熬的姜水去咯，这天太冷了，老杨明天见！”
“得嘞！慢点啊！”
……
天空又开始下起鹅毛大雪。
汤昕雨吐出一口热气，询问。
“天色不早了，玉君可还有地方想去，还有什么吃食想吃？”
陌尘逸抬头，“汤姑娘可有高见，大安变了许多，我已然不知去向。”
“若是寻好玩的，城北的小舍里最多，寻好吃的，湘西房的吃食最全，而梅月楼的酒最好，寻乐子的话，花满楼的姑娘风姿最盛，勾栏瓦舍里的姐姐们最懂你的心意，还有天燕楼的点心…”
说着说着，她一愣，陌尘逸则安安静静的在旁听着，她歉意一笑。
“……不过，我便到此为止，不便陪同玉君一起了。”
陌尘逸却更加在意道，“为何汤姑娘连哪里的姑娘好都知道？”
“自然是…去过。”汤昕雨迟疑答道。
某人心中咯噔一下。
去过？
她一个女子？
此时店家上前道，“两位，吃好了吧？我这边急着回家，天又开始下雪了，再晚就看不见路咯，你们看……”
“这是腊八粥的钱。”汤昕雨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子上，接着道，“我们这就走。”
说完两人先后起身，陌尘逸追上来开口。
“让汤姑娘破费了。”
“玉君说笑，你若是有想要的东西，我怕是也付不起。”
“你怎知付不起，若我想要的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呢？”
汤昕雨思索片刻，不作回答，再次强调。
“我该回去了。”
“等等。”陌尘逸叫住她，将她身后的帽子拾起扣在她的头顶，捏好她的衣领以免漏风，眉目皆是柔情似水，似水流年。“好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多有不便，我自己可以回去，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红色的身影走进雪里，身影单薄的让人心疼，仿佛要同这满天纷飞的雪花一般，顷刻间就会飞走。
青兰从远处走来，撑起一把竹伞越过他的头顶。
“公子，回去吗？”
“青兰，你家公子头一次遇到看不明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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