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老黑山（九）
大红的衣袍在杂草间飘荡，随着那道身影出现，林间的鸟虫鸣叫仿佛在瞬间调转了声调，变得凄艳哀转。
张青山目光虔诚，有节奏地不停叩首，直到新娘停下，缓缓摆手示意，张青山才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二人用的是什么法子交流，傀儡躲在暗处，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无头新娘只是站着，便听张青山抬头回道:“启禀山神奶奶，自从听了您上次的教诲，这两天我的行事越发谨慎。”
新娘抬头轻抚他的头顶，以示认可。
“经过之前野狼沟与其一同并肩血战，再加上今日火烧一字谷，田不满二人对我已经非常信任，我们的计划定能顺利实施。”
计划？
田不满心中冷笑，自己这是头一次来这关外，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要落到自己头上？
也不知道他们想利用自己跟小红干些什么，难道跟甄示申是一伙的？
新娘抬手，示意他站起来。
“多谢山神奶奶。”
真是莫大的荣宠，张青山站起来后，止不住的咧嘴笑，老脸上又多填了几道褶子。
“哼，那蚁妖真是胆大包天，竟然鸠占鹊巢，敢霸占了奶奶的座驾。今日山谷一战，我借二人的手把这群妖匪一锅端了，也算是给奶奶您出了一口恶气。”
这就对应上了，那抬花轿，就是这位“山神奶奶”的。
但那群蚁妖实力微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不堪一击，既然敢号称自己是神，为何连自己的东西都被其霸占了去，就连对付它们，还要借刀杀人？
这时，张青山的一句话，又勾起了田不满的兴趣。
“那甄示申倒真有几分神通，他说得不错，田不满此二人来历不凡，若真将他们两个献祭了，山神奶奶未必不能恢复金身，再渡天劫！”
还真跟甄示申有所牵连。
从这些话中，田不满可以判断，这山神奶奶之所以无头，是因为遭遇了天劫，或许也是因此才实力大损。
正想着，张青山又跪在了地上，叩首大呼:“恭送山神奶奶！”
话音未落，新娘便已经飘然远去，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田不满心念回转，将傀儡召回。
山洞之中，篝火摇曳，那白蚁妖后还在连连求饶。
见状，田不满开口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的合我心意，我便饶你一命，若你胡编乱造，那就别怪我斩妖除魔了。”
说着，他的手指关节嘎巴一阵脆响，黑炎往内一合，白蚁妖后感受着焚身之痛，当的是连连答应。
“我问你，山谷中的那顶花轿，到底是谁的？”
一旁小红闻言，心下的好奇也瞬间被点燃起来，凑下身子去听。
“回……回仙长的话，那顶轿子是山间老妖的！”
“嗯？”田不满目光一沉，平淡道:“这可跟我听说的不一样。”
“仙长!此话绝无虚言，还望仙长明查!”
田不满心念一动，问道:“可我怎么听说，那顶花轿是山神奶奶的？”
“山神奶奶？”白蚁妖后顿了顿，紧接着嗤地一笑，“什么山神奶奶，那是她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小红秀眉轻挑，微笑道:“照你这么说，那山神奶奶跟那山间老妖是一个人喽？”
“仙姑说的不错，这大山中多的是妖魔鬼怪，哪里有什么神仙。”白蚁妖后冷哼一声，解释道:“所谓的山神，只不过是一头万年的老树精，因为道行高深，成了这山中的霸主，但她颇为在意自己的虚名，于是经常施些小恩小惠给这山下百姓，渐渐的，人们便将她奉为神明了。”
田不满冷笑道:“要是这么说，那我还真愿意称她一声神仙，起码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更值得供奉。”
“这……”
白蚁妖后一时语塞。
“我再问你，她的头去哪儿了？”
“头!”白蚁妖后稍作斟酌，开口道:“这老妖修炼万余载，自觉水到渠成，便想渡劫飞升，但渡劫那日，天威震荡，一道闪电劈下了她的脑袋，废了她的大半修为。我们这些妖，以前便看她不顺眼，便夺了她的花轿，占了她的庙宇。”
都一一对应上了，田不满暗自点头。
“你可知道，那老妖想恢复法力？”
白蚁妖后冷笑，“这我当然知道，不光是我，山上的谁不知道？如今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畏惧她、敬仰她的，如今皆对她不屑一顾，她就算做梦，都想着重获往日威风呢！”
“听说她已经找到了恢复法力的办法。”
田不满话音未落，便被掌心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所谓的法子，阴毒的很，我听说过，已经有不少人死在她的手里了。”
小红忙问:“何出此言？”
白蚁妖后语气不愤，“若说我做的恶，无非只是多猎杀了一些飞禽走兽，但她做的恶，可就是罄竹难书了。她在这山间设下了一个炼血的大阵，需要用九十九对童男女的精魄做阵眼，凭借着以前积累下来的威望，她显灵做法，还真将这些人给凑齐了。如今大阵已成，就等一对儿血脉精纯、体质异于常人的童男女入阵做引，她这法力便成了！”
“什么！”小红勃然大怒，“田大哥，看来我们成猎物了！”
田不满抛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先冷静。
小红气呼呼坐下后，他继续询问：“跟我们一起的那个张青山，又是什么来头？”
白蚁妖后嘻嘻一笑，“那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幼时被一猛虎收养，那猛虎颇具灵性，那是那老妖的忠实信徒，连带着那张青山也一起将老妖奉为神明，之前那些恶障，他可在一旁出了不少力。”
闻得刺眼，小红更是义愤填膺。
田不满沉吟不语，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可知道老黑山？”
“老黑山!”白蚁妖后闻言忙摇头，“不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不敢说？”
“仙长，我是真不清楚，那老黑山是这大山中的禁地，不光是人类，我们这些精怪也不敢踏足其中半步，进那山中的有死无生，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邪门的东西。”
田不满听得此言，也不再追问，“听说过甄示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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