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很聪明，一句话就把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缓解下来。
沈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坐那张桌子，“过去喝上几杯。”
四位麒麟仙宗长辈哪敢阻拦，其实以他们的能力，未必能比得过姐弟俩，只不过凭仗长辈身份让姐弟俩不敢反抗而已。
“好啊！”
慕鳞羽还扭头瞥了眼几位长辈的脸色。
等他们去了桌子那边，四位长辈也没有离开，而是就近靠在船舷栏杆边，一个个沉着脸默不作声。
“没想到这么巧。”
沈渐其实还是有些尴尬，毕竟这会给姐弟俩将来回家之后，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他赶紧摸出两方砚台两枚印章，分别递给姐弟俩各一套，“原本打算祭典结束后找二位喝顿酒，再送这件山上的伴手礼，结果一忙起来，没顾得上。”
慕寒簪捧在手里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最后略显遗憾地说道：“沈师若能在上面亲手刻几个字那就更完美了。”
沈渐笑道：“我写几个字还成，篆刻真没那本事，不敢露怯。”
慕寒簪道：“那就写上几个字，小女子闲来无事时，学过几天雕篆。”
沈渐无奈，取出纸笔，略加沉吟，题了句：
生于沉泥，出而胜玉，罄声彻天地。
这是赠予慕寒簪的。
而赠与慕鳞羽的题词为：
大道于天，于心，于性，于情，无所羁，则无碍。
姐弟俩欢喜无限，小心将礼物及赠语收好，正聊得开心。
蓦然间，空气凝止。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贯月槎寂静如死。
慕寒簪清丽的容颜上还挂着明艳的笑容，慕鳞羽依然羞涩而拘谨。
穿梭于桌席间的小二手臂高举，保持着托盘过顶的动作；一名女修正弯腰帮所带小孩擦拭着嘴角食物汁水；左手边一大桌极有江湖气的修行者正高谈阔论，从嘴巴里面溅出的唾沫星子悬停半空，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晶莹剔透……
所有人仿佛在刹那间变成了泥塑木雕。
一切都静止了。
不，不是一切，至少沈渐没有，他还能动。
“天人！”
脑子里的观象难得开口。
“怎么办？”
“见机行事。”
他们的交流只在一念之间。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从麒麟仙宗其中一位长老身体里面走了出来，刚离开他身体便即凝成了实体，气象之大，仿佛遥望太阴散播蓝色火焰的巨大星辰给人的巨大压逼感。
天人合一，天道气象。
沈渐心境不由得发生了剧烈变化，再也很难保持原有的平静。
怎么也想不到，灵宝一脉竟会置太阴禁令而不顾，天人老祖亲自出马。
天人老祖都来了，他们想做什么？也不用问了吧！
只有一条腿的观象能帮他度过这场劫难吗？
天人气象实在太过刺眼，沈渐不敢抬头正视，只感觉到这位天人老祖容貌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太老，身上那件袍子似乎是无数张极其高阶的符箓拼接而成，灵光流转，浑然天成。
绝对不是分身，而是真身全部。
任何仙人分身都不可能有如此强盛的天道意蕴，顶多就是个洞真圆满，这也是沈渐起初并不担心灵宝祖庭出来报复的原因。
垣上范围内，他有司天氏做靠山，出了垣上，有太阴天道规矩限制，灵宝祖庭想报复也找不到机会。
然而，别人还是来了，打破了太阴天道规则。
“伍略所言果然不虚，来自神息之地的神裔后人，你究竟从那里找到了什么？”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就打算得到回答，而是一种惊讶，或者说是在叹息。
“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灭了你的肉体和你的魂魄，就像你对待顾云一样，既能避免神灵们从你嘴里得到那方天地的秘密，也能让司天氏断去一条胳膊，一举两得。”
沈渐起身，腰后刀已在，双手搭在鞘柄两端，缓缓后退。
“老夫出面，你认为你还能躲得了。”
灵宝天人老祖缓步向前，前面那些静止的人，如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一穿而过，或者是他本身便处于虚实之间。
沈渐感觉如果向他挥刀，十有八九，砍到的无非是一团虚无。
天人都有自身天地合道之奥妙，金身无漏，找不出任何‘弱点’。
当然这个弱点不是绝对没有，而是在他这个境界完全感受不到而已。事实上，就算找到弱点，也没有办法抓住。
天人与洞真之间，差距大得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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