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理分班后，殷扎吉和盛夏至白天几乎见不到对方。她们每天唯一的相处时间，只有晚自习下课后，从学校到家的十几分钟路程。
盛夏至向来话少，这种时候，通常是殷扎吉说，她沉默地听，偶尔点头或‘嗯’一声回应。
时间久了，殷扎吉觉得盛夏至在敷衍自己。加上两人的成绩差异，她甚至觉得盛夏至看不起她。
她更讨厌自己了，也不喜欢这个世界。
她甚至考虑过退学。如果不是怕刘女士骂人，她已经实施了。
就在这个时候，盛夏至在公告栏上向所有人宣布，她们是好朋友。
盛夏至并没有察觉殷扎吉的困境。
她只是不知道该写什么，本能地填上这句话。
当时有个老师劝她，让她换个人，不要和成绩差的学生做朋友。她被劝出逆反心理，固执地把这句话填了上去。
她有些小小得意：她的朋友喜欢偶像剧和言情小说，应该会喜欢这种惊喜。
那个月的公告栏一换，盛夏至就拉殷扎吉去看。
殷扎吉果然感动到落泪，抱着盛夏至嗷嗷哭。
盛夏至边给她递纸巾边装高冷，安慰说这不算什么，其实心里得意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是天下最酷的朋友。
回忆结束。盛夏至皱眉问殷扎吉，“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朋友，和你是胖是瘦，成绩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殷扎吉如今事业有成，感情稳定，早就治愈了十几岁时那个不开心的自己。
她坦然面对过去，对盛夏至撒娇：“少女的心事啦，不方便和你解释。”
“你圆滚滚也很可爱。”
作为前？男友，以及现任追求者，马蒂尼立即安慰。
殷扎吉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催促说：“快点拍，我还要去操场拍纪念照。——等一下！”
她瞪江寒：“我让你把今天的游览路线拍下来，你拍了吗！”
江寒只顾着琢磨各种play，早忘了这件事。
“你想录下当做回忆吗？”盛夏至帮江寒解围，“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一次。”
殷扎吉没好气地说：“除了你，这里给我留下的全是不开心，我有啥可回忆的。我让江九夏拍视频，是打算剪vlog，回去传到他那个‘人鱼王子’的账号上。”
她问江寒：“你那个账号，已经有一周没更新了。”
江寒很委屈：“我已经把村子拍了一遍，没东西可以更。”
“不可能！你仔细想啊，多试几次，内容总会有的。实在不行你开直播，和粉丝聊聊天。
一周不更新，你那个号还要不要了。”
殷扎吉就是做网红起家的，对这方面很有经验。盛夏至和江寒是新手，连门都没入，不明白她在激动什么。
面对两人无知双眼，殷扎吉叹气：
“白露姐打算给村里开个网店，卖农产品，对吧。
江九夏那个号就是第一站，要宣传咱们村子，要积累粉丝，以后给网店引流。
你们想想，网上那么多卖农产品的，人家凭什么在咱们村买东西？
因为价格低，因为品种多，因为新鲜？都不是。
我去菜地转过，也看过白露姐的统计，不论品种，价格，运输速度，甚至是卖相，我们毫无竞争优势。
所以，消费者凭什么买我们的东西，我的竞争优势又是什么？”
盛夏至和江寒都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他们总觉得，网店还没开起来，这些是以后的事，不用浪费现在的时间。
看着两张茫然的脸，殷扎吉摇头：“既然决定要做，多少用点心吧。网上做视频的那么多，哪个不想搞出名堂，可真正能成功的有几个？”
教训完两人，她也不卖关子，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们可以用每个人都有，但是很难维系的卖点：人情味。
我们不能让消费者觉得他们在购物，我们要营造一种氛围，让他们感觉是拿了邻居家种的新鲜果蔬。”
盛夏至想了想，问：“我不明白，学校和卖农产品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在这里种菜。”
也就是盛夏至，换成别人，就算是殷时新，殷扎吉也没耐心解释：
“‘人情味’这东西，不是凭一两句就能塑造出来的。我们要从每一个角度去打造它。
就说学校，不管是谁，人生中总会遇到几栋被拆除的老建筑，这些老建筑一定承载了他们的回忆。
我让江九夏拍学校，是想和观众产生共鸣，让这些观众觉得，‘我也经历过这种事！’这样一来，观众会觉得亲切，不自觉和我们拉近距离，我们在他们心里也积攒了一点‘人情味’。”
说到这里，殷扎吉又瞪江寒：“你怎么会没东西拍？
不说别的，就说村里的老人，咱们太奶奶年轻能时徒手搓手榴弹，她不值得拍吗？
还有小食堂，老有所养，不值得拍吗？
你得学会蹭热度，抓住大家的痛点，这样才能吸引眼球，才能把流量转变成真金白银。
我这里有一个初步方案，我打算把小村村当成一个明星来打造，村里的人，动物，田地和海，都是卖点——”
见三人三脸迷茫，殷扎吉摇头，“算了，我回去和白露姐说。”
三人立即鼓掌，盛夏至总结，“吉吉，你没一分钱是靠运气赚来的。”
殷扎吉就喜欢听这种夸奖，狠狠亲了她一口。
马蒂尼酸溜溜盯着两人。他刚才也想用同样的话夸殷扎吉来着，可惜慢了一步。
他不敢对殷扎吉闺蜜发火，便不满地看着江寒。
“你想干嘛！”江寒警惕地后退一步，“我警告你，你别想亲我啊，我不玩这个！”
江寒用手机在教学楼里补拍了段视频，四人转战操场。
殷扎吉想拍那种青春校园片式的照片。她在单杠前指挥众人摆好pose，自己去安置手机。
她想要的画面是，她和盛夏至坐在单杠上，两个男孩站在她们身边。
可她总算不好时间，折腾许久，没一张满意的。
她只能向盛夏至求助，“你帮我算算，我该设置多少秒？”
盛夏至认真掐了会手指，建议说：“我觉得，你让小江和马保罗去摆相机比较好。”
殷扎吉不同意：“不行，他们不会拍。”
正纠结时，杨正秋带着他的老婆孩子溜达过来了。
他和四人打招呼：“锻炼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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