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番外：沈言溪日常（三）
神剑峰下，师徒二人漫步斜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沈言溪的话很多，从修行说到山野狩猎，从山下古城说到湖面小舟，她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总是对人间事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师父，您说我们修行是为了什么啊？”
“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那你觉得呢？”韩无枫轻声问道。
“最初溪儿只是不想被人欺负，也想着将来有一天能报仇，可后来渐渐发现，无论我修到什么境界，总是会有人想着要欺负溪儿，敌人不会变少，仇人或许也只会越来越多，早知道入世如此幸苦，不如学着三师伯的样子躲在灵虚仙宗打铁。”
韩无枫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啊，丫头，为何如此老气横秋？你见过天涯海角吗？”
沈言溪摇了摇头，“没见过，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你见过漫山遍野的万紫千红吗？”
“花海！我在书里看到过。”
“你见过日月齐辉吗？万兽齐鸣呢？百鸟朝凤？你知道有些地方的夕阳能映红整片苍穹吗？你都没见过，你只是在执念于人与人之间的争端，却是没有好好去看看这秀丽河山。”
“师父这么一说，溪儿好像明白修行是为了什么了？”
“话说这么满，你当真明白了？”韩无枫故意问道。
“是为了能去看到世间的美好。”
“不全对，不过修行啊，最简单的目的就是为了活得久一些，但你若是活得久了，你自然会看到很多你不想看到的事情，或许并不美好，或许肮脏至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是想要活得久一些呢？”沈言溪问道。
“谁不想活长一点？可你得弄明白，贪恋红尘到底是在为什么？人生总是这么一个过程，你最初向往美好，祈祷美好，然后一步步去探索这世间的真相，探索的过程便是修行，往外探索是修天道，往内探索修己身，可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你想得那么美好，直到最后，你会发现很是事情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沈言溪被说得有些沉默了，似乎心情也变得有些不好。“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呢？”
“因为真正的修行者，就是要从绝望和黑暗中走出来，在看遍了肮脏污秽之后，却依旧还相信美好，师父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好的一面，人贪恋红尘，便是还想着能经历更多的美好，哪怕这世间已然残破不堪。”
韩无枫说道这儿，转头看向了沈言溪，却发现她一副似懂未懂的神情。
“溪儿，好好修行，为师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只有你自己去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
“师父，溪儿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韩无枫轻声一笑，“既然不知道该不该问，那就不要问。”
“哦！”沈言溪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瞧她这般模样，韩无枫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后山雪峰走去。
她很快又追了上来，“可是溪儿很好奇！”
“那你就不要问什么该不该问，直接问问题！”
“好的师父，问了您可别打我！”沈言溪试探的看了韩无枫一眼。
紧接着问道：“师父为何总是……总是和那么多女子纠缠不清？溪儿不是打听师父私事啊，就是师伯们常说，修行之人，当清心寡欲，儿女情长总是会影响修行的，所以师父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韩无枫一怔，随即笑道：“因为师父我修的是魔道啊！”
沈言溪也有些诧异，“修魔道就不怕影响道心了吗？”
“唉，你这丫头……罢了，今日就好好回答你，魔道其实比仙道更看重修心，只不过为师所修功法，第一步便是修魔心和魔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对为师影响不大，也没有像叶灵州那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但修魔者，本该是内心更加坚定。”
“那师父为什么不会被影响呢？”
“这为师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为师在魔道一途上天赋异禀？”韩无枫其实也不太明白，毕竟见过那么多修魔道的人，他们的内心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可自己就好像都没能意识到那些门槛，就轻易跨了过去。
这是天赋？也不一定，总觉得自己这具身体还有一些特别的地方，说不出在哪儿，但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
当年师姐为了让自己入魔道，还特地让江月了一趟，说是要为自己压制体内的某种力量。
可迄今为止，韩无枫都没能感受到这股所谓的力量。
“师父……师父？您在想什么？”
“没有，走吧。”
沈言溪跟着韩无枫身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上手拽住了韩无枫的衣摆。
“你这丫头作什么？没规矩！”
小丫头笑了笑，好似撒娇一般说道：“记得以前小时候躲在师父身后，就是这样拽着师父的衣摆。”
“都多大了？撒开！”
“不嘛，溪儿这样拽着师父，师父就不会跑不见了！”沈言溪说出这话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沉默起来，轻轻松开韩无枫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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