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反问了这么一句，没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
毕竟，处在这个境地，他和戚言栀的选择相同。
也不能说他们卑鄙无耻、不信守承诺，而是当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嗯，他当然是个聪明人！”戚言栀可不会否认他人的优秀。
能在山寨里生活多年，还让里正把他当成心头宝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蠢笨之人。
虽说前来向他们告发山匪一事，看似有些鲁莽。
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应该也能逃脱。
但要是不是提前知道此事，整个队伍死伤过多。
到时候朝廷派来剿匪的人，或许根本就不会放过他。
毕竟，这流放的队伍里，山匪最有可能的目标，可是军功起家的。
就算是姜老侯爷上交兵权，这几年只在朝堂上当个兵部尚书。
但与姜家有交集的武将，也多得是。
再加上还有谢老夫人的娘家——谢家，同为武将出身，现在还在为朝廷效力呢。
若是姜家人真在这次的山匪袭击中，丢了性命。
别说他一个在山寨待了十几年的书生，恐怕就是寨子里的小孩子也逃不掉。
所以，从长远来看，他几乎是在告知他们二人消息的那一刻，就算到了自己的结局。
“你这么夸赞别人，倒是少见。”
沈康平此时也从之前不敢置信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毕竟他很清楚，生活在波诡云谲的京城，即便他是乐安公主的女儿，也不得不卷入这无边的浪潮中。
要是没点心机，恐怕早就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况且，他不是也一样的吗？
“呵呵呵，你别说得我对人要求很高似的，只是京城里的人还轮不到我去评价而已！”
戚言栀见沈康平神色如常，语气也恢复之前模样，心情也不似之前沉重。
还能开玩笑地说起，在京城时的事情。
“你要是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京城世家权贵云集，有才华有能力得世家子弟也不在少数。
还真没有一个人，是对同辈的评价心服口服的。
“不说这些闲话了，还是先研究研究，山匪们下山打劫有没有什么规律可找吧？”
按照山匪以往的习惯，他们是在化庆山和永松岭一带。
这两个地方远离了石创口中所说的，山寨位置——南恒岭。
而且从那边前往另一个县城——松阳县，是相对比较近的。
“他们选择的这两个地方，虽然地理位置上不如清风岭和化安沟这两个位置。”
“但也有两点好处，一是很快可以到松阳县销赃，二是远离他们的山寨。”
“即便有官兵前来剿匪，怕是也会被误导，只在化庆山一带搜索。”
沈康平说起山匪之事，也端正了态度。
把从石创那里得知的消息，结合他们的地图来分析，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虽然这样的分析听起来比较靠谱，但这样就和他们之前的设想不符了。
“若是石创没有撒谎，那山匪以前这么做的意图可能就是这样。”
“但是，他们要是跟我们对上了，应该不会选择这两个地点吧？”
他们之前分析的时候，都觉得山匪不敢在青天白日地跟他们对上。
最适合的袭击地点，是他们晚间休息的时候，停留的地方。
但按照他们的脚程计算，他们休息的两个驿站，离山寨都不是很远。
所以，此刻他们也很纠结，不知道人到底什么时候出现。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让下面的弟兄们随时警惕着了。”
对此，沈康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他们获知的消息有限，不是很能确定山匪们的计划。
“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辛苦他们了。”
戚言栀何尝不知，这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就怕这几天下面的人日夜提心吊胆，等山匪真来袭的时候，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提不动刀了。
沈康平听到他说的话，只是沉默以对。
在知道这附近有山匪，且目标是他们的时候，就想到他们会有伤亡的结果。
就算他们考虑得再齐全，准备得再充分，也是一样的结局。
但是，他们只能继续前进。
不能就此停下，或者扔下这些流放的人逃跑。
两人清楚他们之中总会有伤亡，所以心情一下低沉下去。
毕竟，这些人都是在京畿大营时，就每天和他们一起训练的人。
相处了这么久了，也不能说一点感情也没有吧。
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心里那点想法，以及那微薄的感情。
根本毫无用处，至少他们两个还是会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前进。
两人都知道彼此内心的无奈，只是看着前面流放的队伍缓慢行走。
他们打马经过队伍，超过所有人，直走到最前端才又放慢速度。
沈康平放慢速度以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姜家人。
看看他们现在这般低调，或者说落魄的模样。
谁能想到从前在京城时，就因为皇恩浩荡，圣宠加身。
即便是一等国公府在他们这侯府面前，也多有退让之意。
当然了，根据沈家的分析，他也知道，他们的发达。
多是因为姜家是助太祖打天下，后面姜照还有姜嘉煜都是拎得清的人。
一向以保皇派自居，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不与皇子们多亲近有关。
只是看他们都样子，他心有感慨。
打铁还需自身硬，在朝为官还需小心谨慎啊。
不然‘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看看从前风光无限的姜家，这不也从云端坠落泥潭，被流放岭南了？
现在还有疑似朝堂的人，想要撺掇山匪要他们一家的性命呢！
不过，看着走路稳健，大气不喘的姜嘉煜等人。
还有姜晏这些不哭不闹，精神奕奕前进的姜晏熙等人。
沈康平突然萌生出了一些别的心思。
“言栀，你看看这流放队伍！”
不过，他的想法是否可行，是否能实现，还得看看戚言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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