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丞相气定神闲地收回手,接上前面的对话:“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先试着排除掉一部分人。”
他这个“这样的话”显得十分自然,仿佛两句对话的中间除了一个短暂的停顿之外什么都没发生过。
宇文曜赶紧顺着递过来的杆子往下爬:“排除?”
“我们已经知道这份名单未必准确,或许可以更极端地怀疑,这上面原本就少了几个关键人物的名字,但是这个人大概率不会在一开始就有所警惕。”
宇文曜点了点头。
他所说的“一开始”,指的就是“宇文曜”刚登基,而温丞相还未展露的那几年。
“所以我猜想,第一份主张选妃的大臣名单中肯定还有这个人的影子,之后再将本次上折子主张立后的名单,和你我手上的两份名单做一个交差比对,首先排除的就是同这份名单完全重叠的那部分人。”温谨言抖了抖手上的纸。
“之后,再将我手上的名单和剩余的人进行比较,这个人很大可能在第一份名单中会有鲜明的存在感,而在后一份进言的名单上或许会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甚至于根本就不存在,同样,在我所收集到的名单里,他说不定只是一个被忽略的角色。”
宇文曜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难度太大了。”
首先是关于所谓“重要性”的界定,很大程度上会受到整理名单的人的主观影响。
眼下这份进言的名单姑且好说,他可以按照心理学上的用词频率和类别来分析判断每个官员对于这份奏折的迫切程度,但是第一次参与选妃的朝臣名单是由史官记载的,温谨言手上的那份名单是由散播出去的各方探子回报整合的。
“会有很大偏差。”他皱着眉重复低喃了一声。
温谨言也知道这个方法只能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眼下他们的线索也只有这么多。
“可事实就是如果此人是有意隐匿痕迹,你我大概也没有别的办法能揪出他的把柄。”温谨言压低了声,说着突然注目在宇文曜身上,停顿了良久,自顾自的摇头:“算了,不如,还是等等吧。”
宇文曜听出了他的这个“算了”里面还有文章:“怎么就算了?你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吗?”
温谨言别开视线,目光远远落向后宫的方向。
七日后,后宫开始风言四起。
据说当今圣上清心寡欲了多年,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像是突然想起了后宫那群被他冷落的莺莺燕燕来了。
成日除了朝会便沉迷流连花丛,不是去这个宫,便是去那个轩。
每天早晚不重样。
就差敲锣打鼓地昭告天下,高风亮节的皇帝陛下正在努力迈出沉迷昏君的第一步——沉迷色欲。
可这种消息对于后宫和一些心怀叵测的朝臣来说可真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
相安无事了多年的后宫一朝起风,浪大得要把所有人都掀个鸡犬不宁。
御花园的茶亭在入冬之后便围上了一圈别出心裁的挡风纱帘,几层薄如蝉翼的轻纱严丝合缝地将寒意当在外面,却几乎不影响视线。
传闻中耽于女色的皇帝陛下悠悠地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着,怡然自得地温一壶热茶,茶香被轻纱笼进亭子藻井的每一处雕花缝隙间。
“陛下日后在妃子的房里还得再多停留片刻。”温谨言施施然开口。
宇文曜一口茶差点噎住,白了他一眼:“你听过唐僧和蜘蛛精的故事吗?”
温谨言:“那是什么?”
宇文曜往软榻上一靠,仰天长叹:“就是把肉丢进狼堆里的文雅比喻。”
温谨言没忍住笑出声:“真有这么夸张?”
宇文曜看他居然满不在乎,有点气闷:“温大丞相,温爱卿,你能不能有点身为我对象的自觉?”
哪有人会眼睁睁看着男朋友每天换着进女人家的闺房,还一副看客姿态地加以点评要求延长待机时长的?
宇文曜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这个现代人的思想太过老旧,还是温谨言这个古代人的思想太过开放了。
温谨言被茶水的水汽蒸得脸有些热,退开一点低笑道:“你又不会做什么,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话中听。
宇文曜轻挑眉尾,表示十分受用。
温谨言几天下来已经对他这种不定时冒出来的状态见怪不怪了,每每看哄得差不多就适时打住,免得过了度又要惹起另一番“较量”来。
他想着眉眼不自觉溢出带着甜意的笑来。
风把帘子卷起半边角,陆明正从亭子下走上来,一抬眼看到温谨言这表情的时候差点脚下一滑从阶梯上滚下去,好闲及时扶了一把扶手才保住小命,最后走到宇文曜面前跪下的时候两腿都还打着颤。
宇文曜怪道:“你怎么了?这几步阶梯至于抖成这样吗?”
陆明胆战心惊地打眼去偷瞄温丞相,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视线之后神色清冷地抬眼微微皱了皱眉。
嗯,太好了,还是那副熟悉的不好相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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