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滩临岸的小餐馆很多，火锅店烧烤店排成排。
今晚有活动导致每家餐厅都爆满，他们选择了一家烤肉店，取号后坐在门口等座。
“前面还有十桌，要不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联系一下插个队。”
季南风长这么大出门吃饭就没等过，坐在门口吹风，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凄凉感。
“现在才八点半，你急什么？”
陈跃原本是打算一个人看的，陈思邀请他同行，才勉强同意跟他们一起。
“没跟你说话，请不要乱搭腔，ok?”
季南风瞥了他一眼，从身到心都写着抗拒，讨厌的人，多看一眼都是倒胃口的。
“这家店排队挺快的，十几分钟应该就能到我们。”
陈思及时打圆场，怕他们两个再吵起来。
九点之前肯定能排到他们，吃一个多小时，就能出去看烟花，满打满算时间刚刚好。
“爸爸，我想去那边玩儿…”
小家伙坐不住，拉着樊濯清的手想去沙滩上玩儿，那边还有很多小朋友。
“……”
樊濯清一般都不会拒绝孩子的请求，被她牵着往沙滩的方向去。
挨着他们坐的陈跃晃遭雷劈，看着父女俩远去的背影呆滞了许久，才讷讷的呢喃一句：“爸爸？”
“叫我干嘛？”
季南风总是在耳朵不该好使的时候特别好使，凉飕飕的在旁边应了一句。
“你犯贱是不是？”
陈跃抬手冲他胳膊打去，目光触及到他被吊在脖子上的手时堪堪停住，眼眸微眯危险的盯着他。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儿上，这巴掌他绝对逃不脱。
“哼！”
季南风冷哼一声没继续搭理他，算是短暂的扳回一城。
“那孩子不是他妹妹吗？怎么管他叫爸爸？”
陈跃初次见到樊珏，就觉得她和樊濯清像的有些离谱，简直就是放大版和缩小版。
“别人的私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季南风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不过这些也没什么要紧的，朋友在一起玩儿开心最重要。
“……”
这次陈跃倒没反驳他，默默的收回目光。
樊珏拉着爸爸的手去买了一把小水枪，站在河边抽水，然后往沙滩上挤。
浪花一层一层的扑卷过来，漫过她的鞋子和小脚。
黑色的小皮鞋里都是水，走起路来嘎吱嘎吱的往外溢。
“爸爸，你看我的鞋子吐水啦。”
“……”
樊濯清把她抱起来脱掉鞋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结果孩子又穿上跑进水里灌的满满的，回来围着他表演吐水。
来来回回三四次，樊濯清选择妥协，等她玩儿够了再清理。
偶尔有河蟹顺着浪花被冲到岸边来，一只只有大拇指甲盖大小河蟹，在沙滩上横行霸道。
小家伙眼尖的发现了它，蹲下身坐在沙滩上把鞋子脱下来，将里面的水全部撒在小螃蟹身上。
“……”
沙滩上人多，樊濯清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垂眸看着她给小螃蟹搓背。
可怜的小螃蟹被她一只手摁着，趁她抬手时立马往右边逃窜，没跑出几厘米就被抓住。
小家伙似乎找到了乐趣，像是猫抓老鼠一样，松开小螃蟹让它先跑一会儿，然后伸手轻轻摁住，逐渐玩儿上了瘾。
嗡——
季南风他们等到了座位，发消息让他带孩子回去吃饭。
回消息的间隙，前方迎面走来一家三口，中间的小男孩儿一脚踢飞了小螃蟹，湿润的沙子飞起撒在了小家伙身上。
“略略略，看你怎么玩儿。”
男孩儿一只手扒着眼皮冲她做鬼脸儿，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
樊濯清收起手机，垂眸阴沉的眼神看向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爸爸…”
樊珏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拉着他的手指，凶巴巴的看着那个男孩儿。
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儿被他们凶狠的眼神吓得愣住，扭头往自己爸爸身后躲。
“小孩子闹着玩儿，你这么凶干什么？”
男孩儿爸妈把他护在身后，只是踢了一脚沙子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他欺负我，你应该让他给我道歉。”
樊珏仰头瞪着他，肉乎乎的小脸儿紧绷着，软糯的语气起不到丝毫威慑力。
“小屁孩儿，你爸爸都没说话，你叫什么？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男孩儿的爸爸严厉的教训她，说罢就拉着孩子走了。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还上升不到道歉的程度。
“……”
樊濯清抱起孩子快步追了上去，拿起手机怼在他面前，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你的孩子欺负了我的女儿，请你让他向我的小孩儿道歉。
对方一愣看着他手机屏幕里的字，反应过来后眼里露出鄙夷神色，不耐烦挥挥。
“原来是个臭哑巴，管好你的孩子，别到处惹是生非。”
“我爸爸不是哑巴，你才应该管好自己的孩子。”
樊珏坐在樊濯清的手臂上，被他口的“哑巴”二字给气到，提高嗓音冲着他大声纠正。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围人多，那对夫妻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抱起孩子快步往另一边去。
樊珏的小手快速画了一道失声符，冲男孩儿的爸爸扔去，一道光便融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爸爸，你不是哑巴，他是胡说的，他嘴巴臭。”
小家伙抬手捂住他的耳朵，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他的脸。
“……”
樊濯清抱着她的手收紧，嘴唇绷得平直，下意识的咬紧牙关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样歧视的目光贯穿了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
可当孩子受到欺负，他却没办法替她发声，替她去和人争辩，反而让她和自己一起遭受歧视时，那股强烈的自卑感压的他喘不过气。
“爸爸，我们再去玩儿水枪吧。”
樊珏从他怀里滑下来，拎着水枪拉着他去河边抽水，沿着沙滩漫无目的的瞎逛。
“……”
樊濯清这会儿情绪低落，不太想回去，就牵着孩子的手跟着她一块儿朝前走去。
他需要冷静一会儿，释放掉心里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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