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你的父母吗？”季雨的提问打断了亚历克斯自顾自的话。
“嗯？”
“我是说，你想念你的父母吗？那个世界里的父母。”
“其实也还好，都过去这么久了，我...”
亚历克斯笑着说到一半就说不出话了，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哽咽。
“怎么可能...不想啊...”
在秋夜的星空下落泪是一件让人想一想都觉得很伤心的事情，可亚历克斯就是忍不住，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为这件事哭过了，可现在却哭得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大概是因为找到一个能倾诉的人对亚历克斯而言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情绪来的就格外迅速，就连老姐和亲爹都不愿意相信他的那些胡言乱语，那心底里隐藏了那么久的思念和痛苦又该和谁诉说呢？
终于...终于说出口了啊...我好想你们啊爸妈，还有妹妹，她现在应该已经嫁人了吧。不知道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啊，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黑黑的丑丑的呢？
不知道爸妈会不会为自己流泪呢？肯定会吧...其实我在这边过得很舒服，每天都是大鱼大肉，时不时还能吃到相当珍稀的山珍海味。
可我还是想念妈炒的青椒肉丝啊...
季雨有些愕然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亚历克斯，他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季雨的确相信亚历克斯就是从那样一个世界穿越来的，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会哭得这么惨。
“抱歉，亚历克斯少爷，我也不知道你会这么伤心。”季雨有些无奈地拍打着亚历克斯的后背，避免他哭得太凶背过气去。
“妈的，终于...终于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了，呜呜呜...”亚历克斯还真是满脸鼻涕眼泪。
“亚历克斯少爷，宴会上的蛋糕还在等你去切呢，别在这里耽误太久。”季雨递给亚历克斯一张手巾，他有些头疼。
有时候你以为已经永远死去的人，其实会在另一个世界想念着你为你流泪啊...
夜已经很深了，可季雨依旧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宴会厅，今夜哪里笙歌燕舞，不止不休。
“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发呆，看起来孤独的要命。”
亚历克斯走了还没多久，布朗蒂又找到了他，她的手里端着一块洁白的蛋糕，蛋糕上点缀着大片的雪玫瑰花瓣和花瓣碎。
“感觉很无聊啊...喝酒聊天跳舞唱歌。”
“那是因为你没有想要一起喝酒聊天跳舞唱歌的人，”布朗蒂微笑着在季雨身边坐下，把手里的雪玫瑰蛋糕递给他，“雪玫瑰蛋糕哦，要尝一块吗？”
“你自己不吃吗？你今天一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这个蛋糕。”季雨从布朗蒂手中接过磁盘和银勺，尝了一口。
确实相当美味，雪玫瑰花瓣真的就像是积雪一样，送入口中的一瞬间就融化了，只留下一股芬芳香甜的液体，混合着蛋糕胚里坚果碎的油脂香气还有奶油轻盈的口感，很难说这不是季雨吃过最美味的蛋糕。
“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的。”布朗蒂露出一个意外的笑容，“我今晚确实只对雪玫瑰蛋糕...还有你，感兴趣。”
是吗？自己竟然这么关注布朗蒂吗？季雨一遍咀嚼坚果颗粒一边沉思。
“亚历克斯跳得怎么样？”季雨并不希望在之前的话题上有太多的纠缠。
“烂爆了，一直在踩我的脚，不过伊娜小姐跳的倒是不错，你说是吧？季大帅哥。”布朗蒂语气揶揄。
“这种舞会上谁来邀请我我都没法拒绝啊，一个仆人哪能拒绝贵族的邀请呢？所以我才偷偷溜出来了嘛。”
“你分明拒绝了我的邀请呢。”布朗蒂的笑容带着一丝怒意，很明显对于季雨拒绝她提议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那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啊，布朗蒂小姐。”季雨把最后一口蛋糕送进嘴里。
“季雨，你觉得我很漂亮吗？”布朗蒂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当然，客观上来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季雨的语气平淡却真诚，“在见到你之前我都不相信人类能够长得如此漂亮。”
客观上...不相信人类能长得如此漂亮...你听听你那说的是夸人的话么。布朗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有些红。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你明明不讨厌我，”布朗蒂咬住嘴唇，侧过脸不让季雨看到她含泪的眼睛，“是为了所谓的忠贞么？”
季雨没有说话，布朗蒂也没有追问，寂静的秋夜就这样长久沉默着。
“我走不出来，布朗蒂，我想我大概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人只有在被你遗忘的那一瞬间才在你世界里真正死掉了，我没办法就这样忘掉云娜然后笑嘻嘻地迎接下一段感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爱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我怎么可能同时去爱几个人呢？一个人生命里能拥有的爱总共也就那么一点，给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所以，布朗蒂，你是我的朋友，但我不爱你。”
“我真的不爱你。”
季雨的声音很沉稳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和犹豫，就那样决绝冰冷，不留下一丝暧昧的余地。
空气又被沉寂淹没，只剩下布朗蒂颤抖着抽泣的声音。
“你...”
布朗蒂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是让人心酸的笑意。
“你呀...”
“现在，陪我跳一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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