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也想试着与大长公主亲近。
可一看到清河郡主，她就想到母妃，想到哥哥的婚事。
皇上尚未婚配，多少人都盯着后妃之位。得知大长公主带着清河郡主来，京中百姓早已认定她就是未来的皇后。
陈钰与她相处多日，这姑娘天真无邪，总说交州有多好，根本没想过有可能会被自己的祖母留下来做大荣国的皇后。
“周家那孩子我见了，容貌才学无可挑剔，实乃国之栋梁。难为他这些年为大荣国出生入死，大好男儿都该像他这般忠勇。”
大长公主脸上带着赞许之色，却只字不提陈钰与周家的婚约。
陈钰嗔怪道：“他只顾替哥哥奔忙，倒把我撇在一边，连我们的婚期都一拖再拖。朝中那么多大臣，我就不信哥哥一刻都离不开他。”
“来之前我真怕姐姐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见过你之后我就放心了，总算有人和我一样……祖母怎么数落我来着？”清河郡主掩嘴笑道：“言行无忌。”
陈钰毫不在意：“我的年纪已是老姑娘，难得遇到性情相投之人，谈婚论嫁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与其羞于出口被大长公主安排婚事，不如自己先表态。
她神色自若地望着大长公主，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大长公主为她们兄妹操劳，她自是感激不尽。可若想拿他们的婚事做文章，她绝不会听从。
大长公主看到陈钰眼中的抵触，心猛地一下被刺痛。
当年，她将女儿送上入京的官船时，她也是这种眼神……
女儿有心仪之人，可那又怎样？
身为皇家儿女，自当为国出力，岂能被儿女情长左右！
可她这一对外孙和外孙女，一个在营州伺机报仇，一个藏身寺庙暗中筹谋，都不曾想过遣人去交州求援……
女儿恨她，这两个孩子也不信任她！
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她轻轻推开清河郡主：“你们去御花园逛吧，让我也清静清静。”
……
“御花园里的假山死水有什么好，哪比得上我们交州的山水风光！”清河郡主摇着陆羽的手臂：“羽哥哥，带我们去宫外的集市上逛逛好不好？”
陆羽回头望着心不在焉的陈钰，不知从何劝起。
一开始还好好的，直到提起周离，大长公主和陈钰就开始不对劲儿了，是怕毁了与周离的婚约吗？
他勉强笑道：“长公主只怕没兴趣。”
清河郡主诧异地望着陆羽。
自陈睿登基之后，陈钰便被人尊为长公主，可陆羽一直随她称陈钰为钰妹妹。
“恒王世子已选定世子妃，你不用担心。”陆羽淡淡道。
清河郡主停下脚步，挽上陈钰的手臂：“原来钰姐姐怕祖母拆散你和周公子。”
陈钰没有否认，只讪讪地笑着。
“你不知道我哥他……”清河郡主摇头唏嘘：“唉，把陈家和林家祖上都扒一遍，也寻不出一个像他那样蠢笨的人。祖母才舍不得把你嫁给他，之前不过想救你出京罢了。”
陈钰不由一怔，哪有这样说自家兄长的！
“不信你问羽哥哥。”清河郡主一副绝对没有说谎的神情。
陆羽嗔了她一眼，略一沉吟，斟酌道：“世子……天性纯良。”
纯良……像陈启吗？
陈启那句“切了清净”已经被宫里的太监宫女传为笑谈，陆羽忙解释道：“世子只是不喜理政，爱养些小动物……”
“他可爱养飞禽走兽了。”清河郡主撇着嘴道：“斗鸡，斗蛐蛐，斗狗，就差没让河里的鱼虾斗上一斗。”
陈钰微微一笑，斗鸡走狗，这不是和苏铭一样吗！
“祖母说，哥哥胸无大志也算不得坏事。早早把兵权交给朝廷，省得他惹祸。”
交兵权？
大长公主来京是为了这件事吗？
陈钰望了一眼陆羽，陆羽淡然道：“为天下计，收回异姓王兵权是早晚的事，大长公主想等营州的事了结之后再向皇上提。”
清河郡主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期待地望着陆羽：“羽哥哥，你随我们回交州好不好？”
“睿哥哥……”清河郡主丢开陆羽，迎着远处的陈睿跑去。
陈睿脸上倦意难掩，唇角的笑容却带着宠溺。
原本他的妹妹也该如清河郡主一般在长辈的娇宠中长大，无忧无虑。他也曾设想过，登上帝位之后，好好补偿她。
可如今，又要让她奔忙了！
陈睿对清河郡主道：“我陪你去御花园逛逛，你的钰姐姐要陪周公子。”
陈钰四处望着，并未见到周离的身影。
“他在锦绣阁等你。”陆羽和清河郡主在旁，陈睿把“保重”两个字咽了回去……
……
锦绣阁的后院里，魏星河像没头苍蝇似的围着周离直打转。
“公主是有些脾气，你也不能这么无用，婚事说不提就不提了。”
周离只冷着脸不说话，一副你赔我媳妇的模样。
陈钰脸上的笑容在进门的那一刹消失无踪，她嘲讽道：“魏先生又在与英招密谋什么？”
魏星河撇下周离，一脸奉承地走到陈钰身侧：“都是长公主了，不好再耍孩子脾气。皇上应该都对你解释过小周周的身份，就别再提那个名号了。”
提起金甪卫，都带着阴暗和血腥，不是多荣光的身份。
“说正事吧。”陈钰仍沉着脸，站在门口不肯再踏进一步。
魏星河回头望了一眼周离，叹了口气，正色道：“成州和定州那边有乞戎人出没，你和小周周一起去看看，顺便把营州的事解决了。”
“皇上追谥息太子为敬德皇帝，他的埋骨之处只有你知道，该迎灵柩入皇陵。你们的行踪要保密，所以走的匆忙……”
“我自己去！”陈钰当即打断了他的话，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冲周离使了个眼色：西城门见，随后飘然离开。
魏星河张着嘴，无助地望着周离。
还不去追？
周离站起来，淡淡道：“拜你所赐，公主对我误解很深。营州我就不去了，免得惹她生厌。这段时间太过劳累，我先回去歇着。”
“小周周，烈女怕缠郎。你，你可不能放弃……”
魏星河扯着周离的袍角不放。
周离将袍子一脱，丢到他怀里：“你留着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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