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钰没怎么见过孕妇，也看不出月份，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也不知道报喜。”
“今年夏日的事，公主困在宫里出不来。”邱影毫不扭捏，抚着肚子道。
公主走后，郎安时常去东湖散心，她便也跟着去。
那次遇到一个孩子落水，郎安不由分说地往湖里跳。她还以为他会水，就与众人在岸上等着，谁知他竟是个旱鸭子……
最后，她跳进湖里把这一大一小救上来。
落水的人总要渡气的，以前她救过父亲手底下的兵，也渡过气，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这家伙非说损了她女儿家的清誉，要对他负责。
这么好的事她哪能拒绝，只能让他尽快以身相许。
邱影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挽着郎安的手臂，对陈钰道：“我爹在后院等了你们好些日子。”
正说话间，许巍登门而来。
邱影是习武之人，见到他便即刻感觉到一股杀气，低声道：“那人是谁？”
陈钰背对着门，转身看到许巍，不由一惊。
他的速度也太快了！
当初追杀她的那群人里定然没有许巍，否则她不会那么容易脱身。
陈钰忙道：“自己人。”
许巍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不由一震，忙拱手施礼。因不知陈钰和周离是否对店里的人掩藏身份，便不敢轻易开口称呼，只默然站在一旁。
陈钰向门外看了一眼，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是，他们在营州。”
“走吧，我们去后院。”
郎安和邱影看守铺子，陈钰和周离带着许巍去见邱将军。
院子里，一身鸦青色劲装的邱将军正与随从在树下的小几上对弈。
见陈钰和周离到来，忙躬身行礼。
陈钰道：“邱将军不必客气。”
许巍立在陈钰身后，看到邱将军时眼中满是憧憬。既入军伍，就该建功立业，而不是陷于沟渠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在跟随长公主，还有出头的希望。
陈钰见只有邱将军在，问道：“陆将军可是去了云亭山？”
“不曾，未免打草惊蛇，我们带来的兵马安置在成州和定州城外。陆将军眼睛不便，怕惹人注意，留在营里练兵。”
众人走到小厅坐下，随从忙去沏茶。
邱将军先开口道：“按之前的计划，我和陆将军手里的兵以护卫长公主为由，随仪仗一同进入营州。可一下子带去近四万兵马，会不会弄得人心惶惶？”
陈钰没有回答，先问许巍道：“余将军和刘氏宗亲私下可有来往？”
“他与刘氏旁支过从甚密，对瑞王的亲叔伯反倒疏远。”
周离道：“当初先瑞王生怕同父异母的兄弟夺位，给他们的都是闲职，朝廷收回异姓王兵权对他们而言无关痛痒。亲近旁支却不一样了，他们被先瑞王捧上高位，必然会与余将军沆瀣一气。”
“以申铁为首的文臣态度暧昧，似有盼着朝廷收回兵权的意思。”许巍望了一眼陈钰，道：“他身边的苏檀暗中联络营州的读书人造势，撒布朝廷一统利国利民的言语。”
陈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盼着一天可是很久了。
岂止是他，整个营州的读书人都盼着被朝廷启用。
一旦收回瑞王的兵权，营州就会像从前一样，所有官员皆由朝廷任命。朝廷也缺人，为稳定局势，文官自然不会有大的变动，较之前还会增加。之前先瑞王重武轻文，失了文士的心，这次可是他们大显身手的机会。
唯独武将，必定是要换人的。
周离道：“来找邱将军正是为了此事，乞戎王的骑兵应驻扎在北城门外的杨树林，虽不知具体数量，想来也不会少。我和长公主已与乞戎王达成协议，征得他的帮助。你带五百护卫随公主仪仗入营州即可，若一切顺利就不必大动干戈了。”
刘氏宗亲和余将军定然先拉拢瑞王母子和乞戎王，鼓动他们切不可交权。
为稳住他们，瑞王太妃不会提前表态。
待公主进城，那些人见瑞王太妃和乞戎王有上交兵权的意思，必有所动作，到那时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许巍见他们商议用兵之事，避嫌道：“若无别的吩咐，属下这就返回营州。”
陈钰想了想，问道：“凤瑶公主可还安分？”
“安分。”许巍欲言又止。
陈钰眉头微皱：“她怎么了？”
邱将军瞥了一眼许巍，又看了一眼周离和陈钰，默默端起茶杯小口饮着。
“醉红楼的毕方联络不到太上皇，听闻凤瑶公主回到营州，便拜投到她的门下。如今尽人皆知醉红楼的东家是凤瑶公主，她……改醉红楼为鸳鸯楼，分出一半来培养小官，供好男风的贵客消遣……”
许巍见陈钰并无惊异之色，接着道：“她在永宁郡王府养了不少面首，惹得刘氏宗亲多次求告瑞王太妃，要将她送回京城，免得给刘家人抹黑。她与刘氏宗亲，水火不容。”
“随她去吧，只要不参与刘氏宗亲的事就好。”
当初曦王妃带她回营州，应是想借助她暗中联络京中的那些王爷，没想到请神容易送神难。
许巍走后，周离对邱将军道：“皇上那里分不出人来，营州的武将只有石峰。你和陆将军多费心，提拔些可靠的新人上来，接替余将军和刘氏武将。”
“之前就听说余将军擅长带兵，若他手下皆听他号令，只怕不好安抚。”
“带兵是一回事，养兵是一回事。若没有瑞王府供应军饷，再忠心的兵也会弃他而去。再者，以前先瑞王多疑，余将军未免遭受猜忌，不敢过于笼络士兵，所以皇上才想尽快把营州的事办妥，以免日子久了不好动他。”
陈钰道：“他们无非是打着维护瑞王利益的旗号，别忘了还有承平郡王在。不如我们去一趟营州，探探他的意思，若可用便设法将刘氏宗亲的兵权先移到他手上。”
先瑞王的长子，他最有资格代表刘氏一族。
刘氏一族手中的兵权分出去之后，余将军就再也不能打着为刘家的旗号行事了。
“是该走一趟。”周离道。
既然路上有人刺杀，他和陈钰来营州的事便瞒不住余将军和刘氏宗亲。
刘氏宗亲的态度必然强硬。
至于余将军，先礼后兵，探探他的口气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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