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尤走到房间外的小阳台上，红眼立刻跟了上去。
食人树垂落的枝条在阳台上迅速缠绕成两张藤椅，姜尤顺势坐上去。
红眼也没有犹豫，坐在了剩下的一张椅子上，“那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今天晚上，窿山的月亮很圆，亮得能照出人影子来。
姜尤率先开口道，“土豆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当太阳落山，源生之种会在泥土中腐烂，黑海会吞没一切’……义父，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红眼的目光变得有些惊恐。
他不太想提起这些事情，原本，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人类该参与的。
可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是一个传说，传说中，时光之河是一个循环，世界在毁灭中诞生， 然后茁壮，衰老，再次灭亡，再次诞生的循环。
深渊里的太阳早就消散了，只剩下月光。
而源生之种，指的是那群怪物，他们将自己困在源生之地，就像是杯子里的水，迟早会蒸发的干干净净。
你不是去过源生之地吗？
应该知道，神种为了防止欺诈者进入，设置了结界，所有怪物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
结界保护了他们，也困住了他们。
你们常说能量守恒，怪物的能量也不是无中生有的。
怪物一族需要月光和日光，就像植物需要光罩一样，它们的力量，来自于日月。
深渊里如今只有月亮，更何况它们还躲在源生之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没有力量来源，它们消亡是迟早的事情！”
红眼面色严肃。
姜尤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神种会一代不如一代，原来是因为这样。
红眼的声音还在继续。
“姜尤，我研究了无数人类历史文献，王朝是有寿命的，每一个王朝从诞生之初就已经有了既定命运，它延续的时间，更替的节点，都有定数。
人类历史就是一场不断循环的开始和结束。
这就是世界的本质。”
姜尤，“可是末日爆发，不管是人还是动植物都迎来了新的进化方向……”
红眼打断她，“进化的终点是消亡。这句话你听过吗？
不管是任何生物，进化的终点都是消亡。
末日前，希望基地那一批人费尽心机就是想要开启深渊，借用深渊的力量来改变人体DNA，延长寿命，或者是赋予繁殖力挽救岌岌可危的族群。
他们是对的，也是错的。
你去过深渊，应该知道深渊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深渊的力量是无序而混乱，没有人能够掌控。
在它的扰乱之下，所有生物的DNA都会像是灰尘一样渗透在空气之中，随机组合。
你有可能在呼吸之间就融合了不知名生物的基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深渊当中那些动植物总是奇形怪状的原因。
而现在深渊入口开启，能量扩散，人类的确迎来了第二次进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进化的最后终点，是什么呢？”
姜尤皱眉，“你想说什么？”
“天道制衡在于“平衡”两个字上，大自然中越是强大的生命，繁衍就会越艰难。
这就是和我说希望基地那群家伙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的原因。
深渊力量越是加速了人类的进化程度，那么人类的繁衍就会越是艰难，太过强大的文明，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姜尤，“就和侏罗纪时代的恐龙一样灭绝？”
“侏罗纪？”
红眼嗤笑，“侏罗纪不过是循环之一，所谓人类历史上那么多未解之谜，考古学家发掘出来的，一些根本无法解释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尤摇头。
红眼继续道，“那是无数个循环之中更高程度的文明留下来的，还未被时间彻底磨灭的证据。
在侏罗纪之前，这片土地上有过比现代文明更加繁荣，更加高级的文明……
可是他们仍旧无法避免循环。
所以末日不是进化潮爆发，而是灭亡的开始。
当然，这些都是我基于传说之上的猜测，谁也没见过那毁灭世界的黑海是什么东西。”
黑海，诞生，混沌。
听着红眼口中的一切，姜尤不由得想到了鸡蛋。
那所谓的黑海，是胚胎未形成之前的混沌，也是覆灭之后的新生。
所以，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呢？
是诞生之后消亡，还是消亡的混沌之中孕育新的循环，谁也无法确定。
难怪土豆之前说过那种话，神种也隐晦的提起过“循环”之类的字眼。
原来，竟然是这样。
红眼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的理论震撼到了，当下有些自得。
不过得意了没几秒钟，又想到自己选中的倒霉寄主。
“所以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姜尤说，“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
“说来话长你就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听，趁着这家伙睡着了我才能出来，自从被雷劈之后，这家伙精神状态强得可怕。
说真的，为父有些怕他！”
从姜尤的口中，红眼知道了土豆的来历。
在神种拥有的漫长记忆当中竟然真的出现过他，那时候的神种还没有现在这一代虚弱，眼睛能看见世间的一切。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人间的一位帝王。
那时候怪物已经全部迁徙进入深渊，地面上只剩下人类和利用信仰之力成为大家口中“神明”的怪物。
也就是那一批创造入口，离开深渊的欺诈者。
一开始，那些怪物需要人类的信仰，因此不断制造灾难，在苦难之中催生信仰。
后来，他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人类的信仰孕育出神骨，为他们赋予了真正的神力。
这就是俗话说的，谎言说多了就成了真的。
神不过是他们创造的幌子，可是却在人类的信仰中真的诞生了神族。
谎言之中，结出了真正的果实。
欺诈者从此真的成了神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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