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无奈，只能一同陪在榻前。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外的北风却越来越烈。
冬日的日照总是那么短暂，申时刚过，天就渐渐暗了下来。
蔡公公掌完灯，嘴里嘀咕道：“今晚的雪恐怕不小啊。”
话音刚落，榻上的天宏帝动了一下。
“父皇醒了吗？”怡王询问道。
几人忙围在榻前，祁寰宇让几人稍安，他握住天宏帝的脉门，片刻后道：“应该马上就醒了。麻烦公公让御膳房送米汤吧。”
蔡公公面上一喜：“好，好，咱家这就去。”
蔡公公前脚刚出殿门，天宏帝后脚就醒了。
兄弟几人围在榻前，面上都是释然的喜悦：“父皇，您怎么样？”
天宏帝努力张开双眼，看到面前急切的相似的四张脸，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他扬起一抹笑容，沙哑道：“没事，父皇没事。”
慕容业霁眼底一热，泪忍不住就下来了：“父皇没事了，太好了，父皇没事了。”
怡王白了慕容业霁一眼道：“没出息，这么大了还哭。”
说完，鼻子吸了吸，努力忍住眼眶中的泪。
德王拍了怡王一下道：“五弟还小，不要欺负他。”
怡王不服，撇了撇嘴，他也只是比老五大半岁而已啊。
天宏帝看着兄弟间的笑闹，心里渐渐释然。
慕容业琮看了看三人，笑了笑，随后朝天宏帝道：“父皇安心养病，其他的事大哥他们都会处理好的。”
天宏帝点点头，满心安慰，幸好老天待他还算不薄。
看到站在床尾的祁寰宇道：“寰宇，多谢你的药。”
祁寰宇拱手道：“圣上莫要客气，这是臣子该做的。这几日您好好休养，其他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天宏帝颔首，看着四个儿子，眼里满是欣慰。
这时，蔡公公端着托盘进来了，见到苏醒的天宏帝，顿时老泪纵横：“圣上啊，您可终于醒了啊。”
天宏帝白了一眼道：“好了，老东西，收起你的马尿！朕可得活呢！”
蔡公公抹了一把脸，笑道：“是是，圣上是万岁呢。”
慕容业琮拿过软垫，扶着天宏帝坐起身。
刚想伸手接过托盘上的碗，慕容业霁抢先一步：“我来喂父皇。”
怡王反驳道：“你笨手笨脚的行不行啊？”
慕容业霁不服气道：“当然行。”
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轻轻的吹了吹递到天宏帝唇边道：“父皇来，喝米汤。祁院首说了，您多日未进食，现在只能喝米汤。”
天宏帝笑看着这个憨直可爱的老五道：“朕的手又没坏，朕自己喝。”
慕容业霁不依道：“不行，儿臣喂您！”
天宏帝无奈，只能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喝着。
一旁的蔡公公居然又哭了。
天宏帝笑骂道：“老东西，你哭什么呢？”
蔡公公用袖子抹了把脸道：“时间真快，王爷们都长大了，都会喂您喝米汤了，老奴高兴。”
天宏帝笑嗔道：“老东西！你和朕都四十好几了，孩子们可不得长大了嘛。”
“对对，是老奴犯傻了，哈哈哈......”
殿内的笑闹声一阵又一阵，殿外的北风呼啸又呼啸。
......
逃出宫的慕容业晟一路往东城门而去，可是等他到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关闭了。
守城的士兵严阵以待，看起来就是在等他。
不得已，他只能弃马而遁，几经周折，来到了一个小巷。
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袍，刺骨的寒意让他瑟缩颤抖。
难道天要亡他吗？
忽然，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闪现在他面前，他大惊，下意识想逃。
黑衣人开口道：“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慕容业晟一顿，打量着来人，见他没有恶意，想了想就跟着他走了。
七拐八弯来到一处院落，院子里空荡荡的，不像有人在这里居住。
穿过庭院来到一处屋舍，黑衣人道：“随我进来。”
一进屋，热气扑面而来。
屋里不仅生了火盆，还有厚实的衣物和很多吃食。
慕容业晟不解，看着黑衣人：“你是谁？此处是哪里？你为什么要帮我？”
黑衣人回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想不想报仇？”
慕容业晟一脸警惕，看着黑衣人足足一盏茶后，道：“你能帮我？”
黑衣人道：“我不能，但是有人能。”
“谁？”
“淳于文洲！”
“你是他的人？可是他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他的人，至于他会不会帮你，全在你自己。”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去求他？这不可能！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说起淳于文洲，慕容业晟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他留着那些证据，慕容世宏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又怎么会给他下了这么大的套，让他自投罗网。
别说去求他帮忙，如果见到他，恨不得将他抽筋剥骨！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成功，就算是要受胯下之辱又如何？”黑衣人语气平淡，却毋庸置疑。
慕容业晟没有即刻反驳，他思索着。
如今的他，还有选择的权利吗？他虽然逃出了宫，可是这大周定是不能待了。
但是出了大周他又能去哪呢？西越的拓跋鸿是祁寰宇的好友，去西越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难道真的要去北齐？淳于文洲会帮他吗？
难道他真的只能去那些蛮夷之地吗？一辈子只能逃亡了吗？
可是去求淳于文洲的话，他又如何拉下这脸面呢？
而且之前他的失踪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要杀他的事呢？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去北齐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是他一心想要拿下大周，如果自己能帮他的话，那不就等于报仇了吗？
如果到时借他的手，夺下慕容世宏的王位，再趁机杀了他，那岂不是一箭双雕？
黑衣人看着慕容业晟脸上的表情连翻变化，他并不催促，走到桌边缓缓坐下。
此时，慕容业晟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
黑衣人并不抬头，淡淡道：“先吃些东西吧，明日此时我再过来，你到底是去还是留，明日告知我。”
说完闪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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