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在订在了顶层，走廊尽头就是通向顶层露台的门，方子舒追出去，看着那道被寒气氤氲的玻璃门后的露台上，模模糊糊有一个黑色身影。
露台有风，吹起阵阵的寒意，冷冽的空气让人想到白雪覆盖的青松，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气味，却莫名让人觉得舒心。
陈凛远背过身，用身体挡住不时吹来的风，尝试把圈在怀中的一支香烟点燃，火苗燃起，随即又迅速熄灭，他有些不耐的甩了甩手里不中用的打火机，下一秒，口中轻轻叼着的香烟就被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抽走。
方子舒把烟扔地上，明明根本没有点着火，却皱着眉用力撵了几下，嘴里还嘟囔着，“小小年纪，学什么抽烟啊！”
陈凛远惊讶于她竟然也跑到了这里，眼中燃起的惊喜又在听到她的话后被一盆凉水熄灭，顿时涌上几分不甘和赌气。
“你大我几岁啊？管这么多。”
“大一天也是大！怎么样？”
方子舒自然不甘示弱，而身旁的人只是轻嗤了一声，不再回复，转身望向远处茫茫的夜色。
圣诞节的夜晚热闹非凡，隐约还能听到远处驼铃伴奏的音乐声，“last Christmas”的音乐像刻在骨髓，只一响前奏，那种浓浓的节日气氛就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哼唱起来。
那份欢快热烈和此刻的露台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
夜晚的空气似乎能在衣服上结上一层薄薄的寒霜，而陈凛远此刻的气息却比霜更冷几分，方子舒沉默不语了一阵，往那团寒气靠近几分，轻声道。
“起风了，不打算回去吗？”顿了顿，又看着男孩染上忧郁的俊俏侧脸，“别眼红他们，我给你也包了红包。”
“呵，我可不缺钱。”财大气粗陈公子终于开了口，换了个姿势靠着观景台的扶手，神色间却比刚才轻松了几分。
“喏，看看再说缺不缺。”指尖冻的有些发红的手从羽绒服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过去，陈凛远低头端详了半晌，是红绿配色的小盒，丝带上还挂了个姜饼人的小卡片，颇有今天圣诞的气氛，沉吟着，他还是有些期待的接过。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亮黑色的遥控钥匙，陈凛远的心跳控制不住加速，吞了吞口水，才握起那枚钥匙拿起来翻了个面细细看。
金色翅膀标志依旧闪着奢华的光，标志右边的下方还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刮痕。
陈凛远猛地抬头，方子舒脸色未变，只是眼眸中闪着些许的小得意，唇角也松了口气般微微勾起。
“你哪儿弄来的这个？”陈凛远喉中微涩，一种类似失而复得的感觉涌上心头，难以形容，却自觉自己竟然没出息的差点哽咽。
“赎回来的呗，幸好你这摩托太贵，搁在老板那儿这么久也没卖出去，纯纯落灰！”
“17万，你下这个血本？”明明心里那道摞起来的高墙已经岌岌可危的倒塌，陈凛远依然冷着脸，嘴上的话同样带了刺。
“看不起谁呢！”方子舒作势要拍一把这个直言不讳小孩儿的后脑勺，奈何今天穿着双平底鞋，踮起脚尖还是有些够不到，又讪讪放下手，拍了拍陈凛远的肩膀。
“我这叫投资！你好好拍戏，以后成了一线，这点钱都不够交税的！”
“嗤”，陈凛远没忍住，还是笑出声，一直故作轻松的方子舒见状也松了口气。
他并不想问她从何得知了关于这辆摩托车的故事，又是怎么找到了一模一样的那辆车，此刻的凉风似乎瞬间吹散了一直蒙在心上的那层尘，他把情绪放置在那间黑暗处的屋子，因为她主动打开了那道门，便得以妥善体面的释放。
把那枚钥匙在手心握了握，冰凉的触感逐渐变得温热，陈凛远自然而然的揣进了口袋，低头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人。
“你这算是道歉吗？”
“不是算是，就是道歉。”方子舒眼波平静如水，和平日里飒爽的样子判若两人，眸中却依然闪着真诚热烈的光，让陈凛远有些不敢对视。
“之前的事，我确实做得不对。”
“但是！”方子舒急着措辞补充，“你不能因为任何事就拿自己的安全和事业开玩笑！你知道我们找你有多着急吗？”
幸好有陈江远出手，否则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这种状况，兴许还会被公司严肃处理。
陈凛远难得低了头，“嗯，以后不会了。”
“嗯……总之我不该没弄清状况就说难听的话，还请你原谅。”
方子舒不太习惯冷却许久之后的道歉，人际交往中，她更习惯热处理，道歉的话一出，她也有些紧张的等待陈凛远的回答。
“好啊，原谅也可以。”陈凛远一身轻松，眯起眼笑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大猫，甚至伸了个懒腰，“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
虽还故作沉思，但陈凛远心中早就有了既定的答案。
“回了京市，跟我骑摩托兜一圈。”
方子舒有些犯嘀咕，“你那个车能带人么……”
只是陈凛远像是安装上了屏蔽仪，这句话压根没进耳朵，自顾自掏出了口袋里的香烟火机，把“违禁品”甩手给了方子舒，边往包厢的方向走边说，“还有，别总想当我姐。”
手里的香烟还是满满当当的，算上自己脚底的那只，拼起来就是一包完整全新的烟。
陈凛远的确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那段日子枯燥难熬，想起某个人，内心的愁绪就像开闸放水一样汹涌，拿了道具老师准备的香烟想尝试这种成熟男人解愁的方式，却一直因为对烟味的敏感而不得要领。
想笑自己莫名其妙的幼稚，妄图用某种近似于耍帅的方式来达到成熟的目的，好像她就会用看男人的眼光来对待自己。
不知是因为兜里揣了那只遥控钥匙，还是步子迈得大而轻快，陈凛远的身上隐隐有金属碰撞的声音，欢快而小心翼翼。
“你这是两个条件啦！”方子舒在身后喊，看着那人的背影，却拿他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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