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颗人头落地。
沉默、压抑。
纵然是淅沥沥的秋雨，也冲不走那若有若无的哀凉。
刑场陷入久久的静寂，仅有少许民众反胃的呕吐声。
田丰低声询问。
“主公，刺客的头颅是否要悬挂在城门口示众？”
“哎……”
一声轻叹。
王旭起身走下高台。
“算了！行刑是为严明法纪，震慑心怀不轨的人，何必再折磨尸体，任由他们家人来认领，没有家人者……将军府负责安葬！”
“诺！”
回府的路上，王旭思考着早前王睿说的话，心里隐隐升起担忧。
心细的郭嘉有所察觉，摆脱言谈甚欢的众官员，追到近前小声询问。
“主公在想什么？”
“嗯？”
王旭看看郭嘉，沉默着策马走了几步。
“我在想那句升无可升……奉孝有所不知，刘表身为刺史，却已经拿到荆北江夏、南郡和章陵的军政大权，你觉得是为什么？”
郭嘉略微细想便领会其中深意，面容似笑非笑。
“某人授意。”
他没有说出何进的名字，但王旭明白这个某人是谁。
“刘表掌权对何进本身没有意义，我早前想不通何进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王睿的话提醒了我。”
郭嘉不是很了解朝堂的事，心里默默推敲许久，嘴角挂起淡淡笑意。
“主公雄才大略，深得陛下喜爱，某人有些害怕。”
王旭赞赏地看他一眼。
“何进应该是认为，以我的才能和陛下对我的喜爱，我早晚会回京接受加封，而我年纪轻轻就已是镇南将军，再升就会走到与他争权的地步。
他想独掌大权，现在要团结众人扳倒蹇硕，因而拉拢我，拉拢王家，但又不想失去对我的控制，还忌惮我的兵权，所以提前培养刘表来钳制。”
王旭说到这里，脑中陡然回想起当初何进的话：恩情我已还清，希望你今后不要让我失望。
看来何进那时候就已经做好打算，提醒我要懂得进退。
心里暗暗苦笑一声，王旭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何进对我有很大误会，除非他现在就把大将军让给我，不然我根本不想进京，怎么会跟他争？”
郭嘉罕有地面露惊讶。
“主公这话何意？”
“奉孝，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依我推测，不出一年，天下必然大乱，各方诸侯拥兵自重，朝中文武会形同虚设。”
王旭斩钉截铁地说。
郭嘉连连摇头，极不认同。
“主公言之过早，虽说现下豪强林立、盗贼四起、百姓无依，早晚会天下大乱，重立大汉是必然，但不会这么快，除非……”
郭嘉陡然愣住，怔怔看着王旭。
“除非什么？”
王旭似笑非笑。
郭嘉惊疑不定。
“除非朝廷主力人马尽灭，失去威慑力，亦或陛下不幸……”
他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王旭暗暗佩服。
郭嘉无法预知未来，不知道灵帝会突然死亡，全凭推断去把握这么多也真是够厉害。
“奉孝，你可知陛下有病？”
“这……”
郭嘉愕然。
王旭笑着接话。
“不仅如此，陛下还沉迷于酒色，日日笙歌……我很懂医术，断定陛下再这么持续下去，必然熬不了多久，早前我曾劝过他，但他听不进去。”
想起灵帝固执偏激的模样，王旭无奈地摇摇头。
“这就是我不愿回京的原因，陛下的皇子很多都早逝，活下来的两个皇子年龄还小，目前朝中动荡，天下已现乱象，若陛下再出事，必定导致大乱。
如果我现在就当大将军，执掌大权，我有信心改变一切，但陛下不够信任，大将军不会放权，群臣也不会服我这个年轻小辈，我怎么说、怎么做都毫无意义，不如坐镇一方，静待时变。”
郭嘉罕有地皱紧眉头，徐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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