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变局发生的时候,整座城池被严密封锁,不仅有军中将士值守,还有谍影部众、贼曹捕吏、龙虎卫倾力协助,从而使得潜伏的细作根本出不去,直到徐淑将所有反对者尽数软禁之后,这种局面因楚王尸首的回归而打破。
这日。
曹操派人运送的楚王灵柩顺利抵达襄阳,徐淑为了葬礼能风风光光,虽然冒着天大风险,但仍然选择了解禁,此后满朝文武和大量百姓争相涌到街头,哭声弥漫,哀乐悲鸣,漫天纷飞的纸钱便犹如雨水洒落,白色在眨眼间成为襄阳唯有的色调。
王旭的父母姨娘,还有王月和王鹂等亲人尽皆哭软在地。
王鹂死死抱着灵柩,怎么都不肯松手。
“哥!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
后宫众女更是嗓子都哭哑,除了徐淑仍旧颤巍巍地保持站立,其她人尽皆瘫软,全靠宫女和女官搀扶,那声嘶力竭的呼唤和悲泣的哭嚎刺入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主公!主公!为何要弃我而去!悲哉!哀哉!”
“苍天!你何等不公!”
“……”
以郭嘉和田丰等人为首的文臣武将同样痛哭流涕,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灵柩涌去,仿佛慢了就会失去什么,但走到近前又发现什么都无法改变,唯有痛诉自己的悲伤。
“呜呜呜……爹爹!爹爹!你快回来吧!萱儿不要你死!今后萱儿都听爹爹的话,再也不捣乱!再也不捣乱了!你回来啊!”
“爹爹!征儿长大了,一定要给你报仇!”
“我要爹爹!娘!瑶瑶要爹爹啊!娘!快叫爹爹起来!”
“爹!战儿已是一个勇士,你看到了么……战儿已经开始学武功了,爹爹起来看看啊!”
孩子们哭喊着扑向灵柩,却被长辈们死死抱住。
无数的哭声和哀乐中,徐淑默默流着泪,既没有呼唤,也没有哀嚎,因为此刻的她背着非常沉重的担子,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
她迈着颤抖的步伐缓缓走向灵柩,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她踏上承载灵柩的战车,沿着木梯徐徐攀登,渐渐来到奢华的巨大木棺。
刹那间。
她崩溃了。
坚持许久的她无法再自控,犹如疯了一般运起内息将沉重的棺盖掀开半截。
“你起来啊!你给我起来!为什么丢下我独自承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看到棺内烧焦的尸体,她的脑中更是“嗡”一声炸响。
“我什么都不想管,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们一起死,管它什么楚国,管它什么死活,全都死吧!全都去死吧!天下死再多人与我有什么关系!杀吧!争吧!全都死干净最好!哈哈哈……一起死吧!”
伴随着凄厉的嘶喊,徐淑轻轻抬起右手正对太阳穴,明显是要挥掌自毙。
“王后!”
“万万不可!大局为重!莫要辜负楚王与王后多年的心血!”
群臣无不惊慌失措。
“姐姐!我来陪你!”貂蝉等女异口同声。
“淑儿!”徐淑的父母亲人急声呼唤。
“文雅切莫轻生!”王旭的父母急声劝阻。
“母后!!”
孩子们无助的嘶吼声令徐淑的手不停颤抖,似乎在犹豫,似乎在挣扎。
很多人,她都能不管,但有些人,她没法不管。
半晌。
徐淑的手缓缓低垂,转而死死抓住灵柩边缘,满眼痛苦地凝望着烧焦的尸体。
“你……你心里装着儿女,装着家、国、天下,而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死了,我怎么办?”
“淑儿!”
徐瑞漫步走到她身后,感慨地低声轻语。
“正因为楚王装着儿女,装着家国天下,他才是他,他才有非凡魅力,你的心才会只有他,你们携手同行,而楚王不幸倒在半途,你怎能轻生,你应挑起重担,完成他未了的心愿……儿女尚未长大,楚国尚且不稳,天下尚支离破碎,如此放弃,岂不是令楚王的奉献和担当毫无价值?”
徐淑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含泪把手伸进了棺木。
烧焦的尸体虽然被曹操派人用药物和宝器处理过,没有腐烂,但烧焦的模样终究很骇人,可徐淑仿若未觉,反而扑在灵柩边缘,神色木然地握住尸体的手。
“我会把王征培养成才,支持他稳定楚国,然后再来找你,我们说好的……你要守承诺,一定要等我。”
微风掀起徐淑的发丝和长裙。
她痴痴凝望着烧焦的尸体,手也握得越来越紧。
突然。
她的瞳孔迅速放大。
不对!不对!手不对!
她猛然缩回自己的手,然后又把自己的手与烧焦的手贴紧比对。
不!尸首不是他的!手掌大小不对!完全不对,这……这不是他的尸体!
难道曹操送来一具假尸?
不!不可能!曹操敬重他,没有那个必要,也没有理由那么做!
曹操必然认定尸身是他的才会送过来,但实际根本不是,也就是说……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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