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孙骑着白豺一路向南。
沿途风餐露宿。
他他虽有遁地、铁棍本事，却不愿恃强凌弱。
“师叔说得对，不与旁人起冲突，少了很多麻烦。”
“也不知道他说的往南走，究竟要走到哪里。”
土行孙蹲在小溪边捧水喝，只觉春日山中溪水格外寒凉。
不防脑后一个声音响起：“你就是师傅说的那个土行孙？”
“谁！”
土行孙一头栽进土里。
再露头时已经是在旁边的一处石头后面。
不妨防头顶闪出一个声音：“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正是姚大。
“啊——”
土行孙一声尖啸，脖子一缩，再次沉入地下。
这次他又跑到另外一处草丛里。
不妨姚大径直蹲在他面前：“兄弟，我说……”
“啊——”
土行孙心神惊惧。
这人竟能第一时间察觉他出土的方位！
“兄弟，你等……嗐！”
姚大无奈，只得眼神幽幽盯着一处：“我说，我是来接你的，又不是要害你的。”
土行孙人在土中，声音却响亮传出：“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师傅告诉我的。”
“你师傅？”
“嗯，他说有个叫土行孙的矮子，要我来接你往南去。”
“他怎么知道我的？”
“我怎么知道，他只说你要是愿意去崀山，就跟我去，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回去。”
“我不去。”
“不去？”
姚大起身，“那我走了。”
他转身就走。
土行孙在地下沉默，看着姚大走远。
直到他把周围都确认了一遍，确定姚大真的走了，这才露头。
他现在对“师傅”两个字是彻底不信任了。
“他说的师傅是谁，为什么要他来接我？”
“跟过去看看！”
土行孙收起白豺，赶忙以土行术跟上。
姚大在前面嘟嘟囔囔：“什么毛病，看给你惯的。”
“真以为一块祈雨石就把姚大爷给拿下了？姚大爷自己也有！”
“是那矮子自己不愿跟我回去的，我这可不算违抗师命。”
说着他张口吐出一块青色圆溜溜的石头，放在手里一掂一掂。
远处的土行孙瞬间来了精神。
他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浓郁的土之气息。
一股心生亲近的感觉升起。
“是土系宝物！”
土行孙身为仙家弟子，自然认识。
他两眼放光。
“这等宝物，该是我的！”
他心下火热，潜到地下更深处，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姚大正在掂着青石，不防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噗通”就要摔倒。
“不好！”
姚大手一松，祈雨石滴溜溜满地滚。
土行孙像是犁地的爬犁，在地上拱起一道垄，探出脑袋去抓祈雨石。
不料祈雨石像是长了脚，在地上不住乱棍，怎么也抓不住。
土行孙索性钻出地面，伸手去抓。
姚大兴奋大呼：“哈哈，你终于出来了！”
土行孙心底惨呼：“不好！”
倒头就要再次钻进土里。
不成想他身上猛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无法遁地了！
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条黑质白环的毒蛇！
“别动，我身上的毒可是天下第五！”
“惹恼了我，咬你一口，神仙难救！”
姚大不知何时已经化作本体，蛇信吞吐。
土行孙哪里遇到这情况，唬得面无人色，放声大哭：“我，我不想死！”
“与其死在这里，还不如回去替师傅死，也算死得其所。”
姚大抽了他一尾巴：“瞎叫唤什么，姚大爷又没说要杀你！”
“不过是拿你回去换块石头玩两天而已。”
土行孙：“你不杀我？”
姚大冷笑：“杀你做什么，又没好处。”
“你倒是孝顺，竟愿意代师去死。你师傅待你很好？”
土行孙沉默不语。
姚大也不追问，自顾自唱起了山调。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土行孙一阵心酸。
这蛇妖好生残忍。
他被吊着，它竟然还有心唱小曲儿。
这是人干的事……算了，它本来就不是人。
哪知道姚大一尾巴抽了他一下：“嗨，矮子，跟我一起唱起来！”
“不会！”
“啪!”
“不会就跟我学！”
“不学！”
“啪！”
“学不学？”
土行孙沉默了。
姚大嘿嘿点头：“孺子可教也！”
他在苏良那里吃的瘪，如今终于能在一个矮子身上找补回来了——姚大爷这辈子就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唱啊！”
“大姑娘美——”
“停停停！”
姚大不满，“你干嚎什么，要想着心爱的姑娘，目视前方……”
土行孙眼中垂泪。
自己还不如待在夹龙山，就算死也不受这等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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