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天帝下令处死了仙若，更恨自己没有担当，没能与她一起承担，一同赴死。所以，你怀着对仙若，和对自己那段情的愧疚，以牺牲自己救下了我？”
对于一个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没有勇气相救的人，却救了我，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解释。
谁知道姻缘神却发出一声嗤笑，说道：“我恨我自己是真，为什么没有勇气陪着仙若一起赴死，可是后来，我很庆幸我还活着。”
“什么意思？”
氛围突然凝重起来，姻缘神苍老的身影，加上他此刻诡异的眼神，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害死仙若，让我痛失所爱之人，是天帝。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把你们逼到这一步的，也是他。所以，他该死！我筹谋数千年，隐忍数千年，只为让他付出代价！”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涌现着得逞的癫狂。
难道，他所筹谋之事，已经实现？还是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该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这让我脑子里灵光乍现，有什么东西闪过，我想去抓，却又抓了个空。只好疑惑道：“他是天地之主，乃至整个六界都要以他为尊，你又如何让他付出代价？”
姻缘神冷笑一声，面上神情在与我事先相撞的那一刻，陡然浮现出一抹愧疚。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别处，说道：“以我之力，当然不能把天帝怎样，幸好你出现了呀！小凌姬，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办法，我只能借青持的手，手刃天帝，因为只有他，才有这个实力。”
“你到底做了什么？”听到这儿，我几乎是嘶吼出声。心里惊慌失措，整颗心七上八下，仿佛要跳出胸腔。
姻缘神轻声一笑，那模样仿佛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一般：“也没什么吧，他只是知道他的妻子被天帝下令处死一事了而已，他要为你报仇。”
姻缘神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面精美古朴的铜镜，然后快速的念了句咒语，铜镜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他将铜镜扔给了我，让我自己看。
当我拿起铜镜的那一刻，那张令我魂牵梦萦，思念入骨的脸赫然入目。
只是此刻他的模样，吓得我差点就将铜镜扔掉。
只见铜镜里的他，站在天刑台上，身边黑云缭绕，卷起一头散乱的瀑发肆意飞扬。
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布着几道猩红醒目的血痕，溢出的鲜血将那些散落的黑发丝丝缕缕的粘在了脸上。
双眸之中，平日里的温润清雅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嗜血的怒意和疯魔。
他的手里握着正在滴血的长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渗出的血水，浸染了一身白衣。
在他的脚下，到处都是仙官天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天刑台，也染红了半边天。
一向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天帝陛下此刻也因负了伤而狼狈至极，对江云衍说道：“青持，你身为天界战神，理应为六界众生谋福祉，守护六界和平，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只要你能诚心悔过，并答应本尊，日后继续履行好你战神之责，善待众生，今日之事，本尊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江云衍仰面大笑，但我能从这笑声里感受到他此刻的绝望与悲恸。
突然，笑声一止，他凛目望向了天帝：“我善待众生，众生何曾善待过我？如今吾妻已逝，这六界与我何干？你杀了我的妻子，那我便要你为她陪葬！”
“青持！”天帝面上骤然闪过慌乱：“你要做什么？”
天帝话音刚落，回答他的，不是江云衍，而是他手中的长剑。
江云衍薄唇翻动，念着咒语，将自己一身灵力纷纷注入长剑里，在飞向天帝的前一刻，化做了无数把。
天帝如临大敌，神色陡然一紧，合力与他身后的众神，撑开了一道结界，以抵挡有灵力加持的剑雨。
然而就在这时候，江云衍狠厉凄然一笑，一挥手，无数把长剑合成了一柄，直指天帝脑门冲了下去。
长剑顺利冲破了结界，插入了天帝的身体。
“不要啊！”看着铜镜里的一切，我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声。
江云衍以为我被天帝处死了，于是就要杀了天帝，可是姻缘神把我给救了，我没死啊！
弑神是大罪，更何况，他杀的人是天地之主！
我再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慌忙起身，想要去找江云衍。可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便疼得我直接摔倒在地。
“小凌姬，不必惊慌！你看到的，不过是已经发生的事情罢了！”姻缘神突然解释道，还对我伸出了一只皱巴巴的手，并说道：“天帝已经死了，死在了被他利用了数万年的战神手上。天界另立新主，修改天规之日，指日可待。”
他语气中的兴奋，丝毫不加掩饰。
此刻，再看姻缘神，很多事情，都在脑中清晰明了起来。
难怪，他明明知道天界神仙不得有情，却还要极力甚至不惜下药，也要撮合我和江云衍在一起。
原来，从那时候起，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我冷然抬眸，审视着他：“我们在不周山一事，是你告诉天帝的吧？”
更有甚者，连妖界叛乱一事，恐怕也和他有着莫大的联系。
姻缘神挑了挑唇，随即就应证了我心中猜想：“就连青持去妖界，也是我在推波助澜，为的就是趁他不在时，让天帝杀了你。以他的性格，得知你去世，定会大杀四方。果然，战神就是战神，没有让我失望。”
不久前，我还在感激他为了救我，耗尽了一身修为。这一刻，我便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我一闪身来到了姻缘神面前，手中凝结着法力掐住了他的脖子：“江云衍现在在哪里？”
天帝，哪是说杀就能杀的？
天帝身殒，此时的天界必然大乱，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对待江云衍？
“他在不周山，你现在回去，或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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