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天不认识司霁，也不知道司霁的名字。
仅仅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
只因在那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所以才忍不住的感慨出声。
对于小奶团子的这个问题，他显得有些为难。
可是兄妹之间也有心灵相通。
霍小糖那闪闪发亮的眼睛看透了一切，从霍擎天的视线中，一同注意到了司霁。
“四哥哥，你说的是那个小男生吗？”
“他叫做司霁~”
“四哥哥，他真的生病了吗？是很严重很严重病吗？”
两人一边牵着手，一边往外走。
可是霍小糖已经忧心忡忡的皱起了小眉毛，一句接着一句的，不断跟霍擎天追问。
那娇软话语里的急切，都让霍擎天听得心口一紧。
霍擎天垂眸，稍稍思忖了一会儿后，才又继续开口。
因为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太复杂……连他们医学上，都没有明确的定论，各种学派都在争执不休。
要把这么复杂的事情讲给小奶团子听，还要让她听得懂，而且不会被吓到……
他必须仔细想一想怎么说。
霍擎天最终说道。
“其实也不算是生病，只是那个男孩子有些特别。”
“在那个小男生的眼睛里，看到的世界跟普通人的是不一样的。”
“比如……普通人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但是在那个小男生的眼中，他看到的天空是红色的。”
这样的说辞，已经是男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
也是以一种尽可能简单的方式，阐述着一种复杂的人类多样性。
霍擎天没想过让霍小糖一定能听懂，只要有些许的感受，那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毕竟当所有人都觉得天空是蓝色的之后。
会指着天空说红色的那个人，就是怪胎，是异类，是奇怪的人——
这样的“评价“，在霍擎天曾经的少年时期，听过太多太多了。
高大的男人和娇小的女孩，继续往前走着。
一旁的淅淅沥沥的雨滴还在往下落，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响声。
先是一首优美的乐章。
霍小糖稍低着头，小脸白净可爱，沉默着，许久许久都没有出声。
当他们就要走出幼稚园门口的时候。
霍擎天几乎以为小奶团子已经忘记了司霁的事情，毕竟小孩子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的。
然而。
在他正准备打开雨伞的时候。
霍小糖突然的抬起头，仰着精致漂亮的小脸蛋，用软乎乎的声音问他。
“四哥哥，我们每个人都是特别的呀~”
短短的一句话，听得霍钦宇浑身一怔。
他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嗡鸣。
一股低频率的声响，来回的震动着。
甚至让他在一时间里，说不出话来。
而他面前的小奶团子，从透明雨衣的袖子里，伸出了肉呼呼的小手。
霍小糖掰着手指说道。
“爸比就说小糖糖是特别的，是他这辈子最特别的宝贝~”
“爷爷，爸比，哥哥……四哥哥，你们对小糖糖来说，也是特别的。因为你们是糖糖最爱最爱的亲人。”
“至于天空……天空不是猜测的吗？”
小奶团子眨了眨眼， 用纯真无邪的口气继续往下说。
“晴天的时候，天空是蓝色的，有云朵的时候，天空是白色的~”
“像今天一样下雨的时候，天空就是灰色的……糖糖不喜欢灰色~”
“但是有彩虹的时候，天空就是彩色的，有好多好多的颜色~其中一种就是红色的~”
所以。
哪怕在有些人眼中，天空真的是红色的，那又有什么错呢？
这句话，小奶团子没有说出来。
但是霍擎天从这些稚气的言语中，却听出了这个意思。
他甚至听明白了。
不是他在对霍小糖讲解。
而是霍小糖用她看似幼稚的话语，在告诉他一个道理。
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
都是，特别的！
——
“你们快看！这就是霍擎天画的画，他画的天空竟然是红色的！好奇怪啊！霍擎天，你是色盲吗？”
三岁的时候。
幼稚园的同班同学，拿着他画的画，贴在教室的最前面，指着他大声嘲笑。
从此，他再也不上美术课了。
“霍擎天，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你是不是哑巴？还是你没有舌头？霍擎天是哑巴，霍擎天是哑巴！”
六岁的时候。
在新的学校里，才认识一天的同桌，大着嗓门，告诉全班同学，不喜欢说话的霍擎天是哑巴。
而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并不是不会说话。
“霍擎天，怎么又是你！都怪你！你跑了最后面，才拖累我们班又拿了倒数第一！都是你的错！”
八岁的时候。
学校的运动会，在团体比赛中，因为他在半路摔倒了，害得班级只拿了最后一名，迎接他的是洪水一样的指责。
却没有人看到他……膝盖上全是血淋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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