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清幽，悠长绵远的钟声唤醒了山间鸟雀，落叶沙沙，甚至能清晰地听见敲击木鱼的声音，以及僧人喃喃的低诵。
秦妤注视着眼前的禅院，扫地僧自顾自地清理落叶，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
伫立门前，秦妤看了沈江一眼，示意他叩门。
“施主请进。”这声音虽然苍老，但却遒劲有力。
话音刚落，沈江便推开门扉，秦妤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迈入禅房。
袅袅檀香涌入鼻腔，一双桃花眼轻抬，视线落在闭眼修禅的老者身上，秦妤没有出言打扰，自顾自地在他对面落座。
如玉的手掌拿过旁边的器具，添了两盏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老者面前。
似有所感，秦妤刚收回手，老者便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极为清明的眼眸，宛若没有经历过沧桑的孩童。
回撤的手顿了顿，秦妤眸色暗了几分，她每年都会来云沧寺祭拜皇兄，观慧从未单独见过自己，这是第一次。
若是往日，观慧这般异常行径，秦妤自会怀疑，可如今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她知道观慧要说什么。
秦妤丝毫不惧，直视对方的眼眸，嘴唇张阖，先一步道：“主持可是有什么话要和本宫说？”
观慧看了她一眼便又闭上了眼帘，布满皱纹的手指拨弄着念珠：“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话落，禅房内寂静无声，沈江盯着观慧，握紧了手中长剑。
“呵……”还是一模一样的话，秦妤嗤笑一声，唇角上扬，眸色更深了几分：“观慧大师可知，仅凭你这句话，本宫就能让人踏平了这云沧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观慧仍旧闭着眼，丝毫没将秦妤的威胁放在心上，继续道：“帝星不稳，荧惑守心，施主若是真的为天下苍生着想，劳请施主收手吧。”
摩挲着茶盏，茶水滚烫的温度透过茶盏传到指尖，秦妤略略挑眉，眉眼含笑却深沉的可怕。
滚烫的茶水渐渐转凉，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耳中唯有念珠相碰发出的哒哒声。
观慧拨动念珠的动作陡然加快，沈江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寒光照映在观慧的眼睛上。
秦妤抬手，抵住沈江的手，将已经露出银光的剑推回剑鞘。
秦妤打量着观慧，眼神晦暗不明，她不相信这话会是观慧自己说的，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是皇帝，还是魏王。
指尖不住地敲击茶盏，指甲与瓷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宫好心奉劝大师，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本宫的所作所为，还容不得他人置喙。”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仍旧从容不迫的观慧，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秦妤缓缓起身，瞥了眼观慧，见观慧手上拨动念珠的动作停了下来，勾唇一笑：“大师与其在这和本宫说些有的没的，不如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离开禅房，沈江问道：“殿下，观慧口出妄言，殿下为何要阻止属下？”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秦妤侧首对他笑了下，解释道：“观慧是云沧寺的主持，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云沧寺，他敢说出这番话摆明了身后有人。”
沈江眼中多了几分不解，那观慧明明只说了几句话，殿下是怎么从短短几句话中猜出这么多的。
见他这副模样，秦妤轻轻一笑：“别想了，你没经历过这些尔虞我诈，想再多，也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窍。”
眼眸轻抬，入目的是略显昏暗的天空，以及翠绿的山林。
视线停留在山间那条幽静的小径，秦妤呼出一口浊气，声音空灵中带有一丝疲惫：“陪本宫走走。”
“殿下，看天色似乎会下雨。”沈江想要阻止，可不过说话的功夫，秦妤就独自一人向山林而去，沈江无法，只能跟上去。
和风多了几分寒意，天色逐渐暗沉，周遭的草木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不知不觉间秦妤走到了山崖前，山风吹到脸上带来些许疼痛。
衣袍翩然而动，秦妤就这样站在山顶，望着山下的风景，一双桃花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而沈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护在秦妤身前，警惕地望着山崖的入口，手中长剑尽数出鞘。
鸟雀竞相鸣叫逃离，下一刻，藏身在暗处的暗卫，顷刻间现身，听着身后刀剑相交的声音，秦妤波澜不惊的瞳孔中终于多了几分惊讶。
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上一世她来祭拜皇兄的时候，并未遭遇刺杀。
秦妤刚一转过身，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手腕被拉了一下，下一刻沈江就挡在了自己身前。
素白的衣袍被鲜血浸染，秦妤皱了皱眉，杀手不算多，看来对方并未有备而来，似乎是临时起意，而且他们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想要杀她。
山崖之上到处都是尸身，血液渗入土壤，雨水从天而降，将周遭的血迹冲刷干净。
沈江抬起手臂，想要替秦妤遮挡雨水，却被秦妤阻止了。
目光在沈江身上扫视一番，沈江一身玄衣，纵使血迹沾染也看不出来，秦妤不由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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