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渺自然不会突然闯进来，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林松在处理事务的政事堂找到了应腾，直接跟他要了牢房的钥匙。
应腾也是奇怪，竟然也不问缘由，直接就把钥匙给了林松。
林松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教主回来了。”
应腾并不意外得到这个消息，他在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来，勾起一抹笑，“回来了……回来好啊。”
说着，他拿起笔，又开始阅览教中和江湖的大小事务，似乎并不觉得陆渺的回归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见林松还在原地不走，应腾又笑起来，“还不快去把四大堂主放出来？”
林松一愣，赶忙拿着钥匙跑去了牢房。
应腾独自一人留在了政事堂，心思早已不在面前的这些纸张上，他揉了揉眉心，总感觉自己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些。
林松走后不久，陆渺便出现了政事堂。
应腾站起来，恭敬行礼，“教主。”
“嗯。”陆渺寻了位置坐下，“应副教主好。”
他的语气太过正常，并没有应腾想象的阴阳怪气。
应腾失笑，这一笑容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他重新坐下给陆渺倒了一杯茶后，感慨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教主长大了，比老教主更有一教之主的风范。”
陆渺接过茶，轻抿一口，“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应腾自然知道。
四大堂主被关押在牢房，而他身为右护法，不但没有牢狱之灾，反而独善其身，甚至成为了副教主，陆渺要来兴师问罪，他也毫无怨言。
可应腾没有解释，而是突然道，“属下发现，老教主练的邪功，名为夺魂九毒掌。”
他没去看陆渺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有十八种毒，分别来自草药和虫蚁之类，选取其中九种，用内力凝练成毒，再由自身吸收。练功之人便成为了‘毒药人’。毒药人吸收九毒后，自身就会饱受折磨和痛苦。”
“夺魂九毒掌阴狠至极，若被打中，毒性立刻会从受创的位置向全身蔓延，直到疼痛毒发致死。”
应腾看了一眼陆渺，只见他虽然面色略有疲惫，但精神很好，面色也如往常一般，便以为陆渺并没有被于涧杭的夺魂九毒掌所折磨。
“教主百毒不侵，想来并无大碍。属下还了解到，这夺魂九毒掌虽然厉害，但也有弊端。因着发掌之人需要将毒素从身体通过掌心输出，因此每十五日才能使用一次，若不到十五日，那夺魂九毒掌并没了毒性的威力，中看不中用罢了。”
说到这里，陆渺才明白欢宁为什么受了于涧杭一掌却没什么大碍，原来那一掌不过是于涧杭强弩之末的虚张声势而已。
要是欢宁知道了，肯定会大笑三声，然后吐槽“这大招的CD也太长了，练这没什么用的招式做什么？”
应腾还在继续说，“如果中毒之人武功高强，便有时间等来解药。但是这解药却很难炼制。毕竟，谁也不知道练功之人取用的是十八种毒材里的哪九种。”
陆渺斜靠在椅子上，右手食指惬意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应腾一时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教主……”
陆渺抬眼看他，“我当教主这两年多，多亏了你操持内外，我记得，你来圣冥教已经有十八年了吧？”
应腾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是啊。”
“据我所知，你在外并无仇敌，更无家人。入教后兢兢业业，从不做随心随性的事，做事沉稳有度，懂理知进退，也因为此，于涧杭给了你右护法的职位。可你，又为什么要来圣冥教呢？”
应腾哑口无言，半晌后才道，“我确实有不得已的私人原因才来圣冥教。但在圣冥教的这些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冥教，未曾有过半点私心。”
“为何要将于涧杭练邪功的事告诉我？”陆渺没有深究应腾来圣冥教的私人原因，而是换了个问题。
“教主是个好教主。”应腾露出长辈看小辈的笑容，“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有多不容易。老教主虽然根基深厚，但行为处事乖张、喜怒无常，不管是对待教内教徒还是非本教之人，都极为残忍。”
应腾说着停了停，用手比划了一下桌子的高度，“教主刚来圣冥教的时候，个子只有这么点，听说自小受了很多苦，但眼神还是很清澈。”
陆渺不语，他对应腾的印象一直很好，在他黑暗的童年记忆里应腾常常是和煦的，如沐春风的。
“自从你成为了教主，圣冥教再也不乌烟瘴气了，我很喜欢这样的圣冥教。”应腾说，“教主生死未卜，教中许多人被老教主关押、虐死，我若不站出来，只怕等教主归来，根基已动。”
“噢，看来你做这么多都是为了我。”
“也并非是为了教主。”应腾顿了顿，“是为了圣冥教。老教主修炼的邪功害人害己，告诉教主，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陆渺勉强接受了应腾的说辞，他认识应腾这么多年，是知道应腾的为人的。
他无欲无求，有能力有想法，确实是最适合管理圣冥教的人。
陆渺缓和了神色，低低喊了一句“应叔叔”。
应腾很是动容，仿佛眼前再次浮现了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少年。
“如今，教内人人都道你叛变了我，我罚你禁足，你有何看法？”
应腾诧异地看向陆渺，在陆渺来之前，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看出应腾的好奇，陆渺难得好脾气的解释，“方才欢宁受了于涧杭一掌，我原本还在担心，多亏了你这一番解释。”
原来是因为她。
应腾想到那个咋咋呼呼又热情活泼的姑娘，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原来姜姑娘和教主一起回来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真的，我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有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他努力地回想着，十八年前他来到圣冥教，那时欢宁还没出生。
后来，他再也没有离开过圣冥教，自然也不可能见过欢宁。
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没来由地对欢宁产生了天生了信任和亲近之感，自己都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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